既然是改革,勢必就會觸動很多人的利益。
為什么歷朝歷代的改革,都是困難重重。搞不好,還會直接亡國。
究其原因,就是觸動了大地主階層的利益。觸動了,文武百官的利益。
朱興明不是開國之君,但也不是守成之君,
他是中興之君,所以手中的權(quán)力和威望都是非常高的。也就是說,朱興明是以一人之力,勉力維持著改革。
后果就是,他這個皇帝,被天下的讀書人群起而攻之。
降低了讀書人的待遇,秀才和舉人都不能和之前一樣,可以橫行無忌。
他們的利益受到了損失,于是對朱興明就開始造謠了。
讀書人無恥起來,能夠完全超出你的認知。
歷史上的潘金蓮,恪守婦道和丈夫從一而終。結(jié)果就是因為丈夫這個縣令得罪了讀書人,被黑的很慘很慘。
還有陳世美、龐太師等等,真實歷史人物,都不是反派,他們都是被后世給黑成狗。
乾清宮的銅鶴香爐吐著龍涎香的青煙,朱興明卻在御案前被一份奏報灼痛了眼睛。
江南七省生員聯(lián)名血書,字字泣血控訴"朝廷薄待天下士子"。他冷笑一聲,不予理會。
孟樊超在一旁,垂手侍立。
“孟樊超,朕想知道,這天下讀書人,在外面都是怎么說朕的?”
盡管心里有所準備,孟樊超說出來之后,還是讓朱興明暴跳如雷。
“回陛下,那些讀書人給陛下編排了個野史,不堪入目!
朱興明一驚:“野史?如何野,說來聽聽、”
“臣不敢說,”
“說,恕你無罪。”
“他們說,說陛下您曾向闖逆李自成下跪屈膝。朱興明者,偽帝也!借建奴內(nèi)亂竊取邊功,更曾匍匐于李闖階前.....”
“夠了~!”朱興明大怒,隨即又壓住了情緒:“繼續(xù)說下去。”
孟樊超有些膽戰(zhàn)心驚:“江南的士子們,更是揚言陛下您是逼迫太上皇帝退位的,還有什么您擊敗了滿清建奴,壓根就不是陛下您的功勞。而是滿人自己內(nèi)部的問題,是因為黃臺吉早逝,滿清內(nèi)部混亂,這才使得明軍打贏了他們。更有甚者,說李自成曾經(jīng)打的陛下您狼狽逃竄。甚至于,陛下您還曾經(jīng)做過李自成的俘虜。在李自成面前卑躬屈膝,丟盡了皇子的臉面。反正是,讀書人怎么黑您怎么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他們!”
“陛下息怒,天下謗議如沸,恰是吏治革新已動根本之證!
謗書如蝗蟲般從書齋瓦舍飛出。茶肆里說書人捶動醒木,繪聲繪色講起‘偽帝朱大朗潼關(guān)夜奔’,建奴因黃臺吉暴卒內(nèi)亂,明軍不過僥幸取勝。更不堪者,竟說皇帝曾被李自成所俘,在闖王大營中"膝行獻璽"。這些稗官野史裹著蜜糖般的文采,滲入市井巷陌。
畢竟還是要避名諱,朱興明之前叫朱慈烺。說書人,改為豬大郎。明眼人一聽,就知道說的這是當今天子,
朱興明在坤寧宮擲碎茶盞時,皇后沈詩詩正展開一卷匿名詩稿。其中"龍袍夜宿野雞店,下跪老鴇求香香。石榴裙下拜花魁,風塵女子吞吐云"一句讓她指尖發(fā)顫。
“叫。叫張定,把張定給朕叫來!”
乾清宮。張定施禮:“臣張定,見過陛下。”
“張定,朕來問你。坊間百姓,辱罵朕的那些事,想必你都知道了。”
“臣,略有耳聞!
“為何不差!”
“陛下堵的住天下悠悠眾口嗎!睆埗ㄌь^。
朱興明一愣,隨即怒指著他:“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朕就任意由他們造謠誹謗,肆意編排?”
“陛下可記得臣的祖上張居正當年,整頓驛傳遭百官咒罵,清丈土地被豪強視若仇讎,今之謗書,陛下何須理會。臣的誹謗,一點也不比陛下您少!
朱興明幾乎是被氣笑了:“哦,說來聽聽,世人都是如何編排你的!
“這個,說臣是千古第一奸臣,秦檜給臣舔.腳趾都不夠格。還說,臣喜歡在青樓瓦肆做大茶壺,逢人就叫干爹。說臣在外面保養(yǎng)妻妾千人,還說臣家產(chǎn)頗厚,富可敵國。還說,還說臣無能,子嗣都是接種而生!
朱興明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臉的不可置信。
“天下的讀書人,怎會如此粗鄙?”
“因為高雅百姓們聽不懂,越是粗鄙,民間流傳越廣!币慌缘拿戏f道。
風暴中央的張定正遭逢切膚之痛。當他奏請削減生員優(yōu)待,國子監(jiān)立即流傳起"張定婢生子"的污蔑。
“算了,朕累了。你們下去罷。”
朱興明,著實是被氣得不行。
然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個開始。
次日早朝,彈劾張定的奏疏,堆滿了御案。
朱興明在平臺召見時,將彈劾張定的奏疏盡數(shù)掃落階下:“爾等說張定專權(quán)?朕便許他專權(quán)!”
于是,早朝上朱興明當眾宣布,吏部尚書張定,人選內(nèi)閣。
你們不是說張定專權(quán)么,朕偏偏就是讓他專權(quán),看你們怎么辦。
霜降時節(jié),吏部考功司的燈籠徹夜未熄。張定翻著各地呈報的‘裁汰冗員冊’,朱批懸于桌上如利劍。京師去官四百,南京削二百,九邊武弁減三成。每勾一筆,便有幾家豪門徹夜哀哭。
考成法推行一年,各省解繳稅銀竟增三倍,太倉積粟可支五年。
效果顯著。
冗官的問題,得到了解決。但是后遺癥,也是很嚴重的。
很多官員被罷了官,朝廷給他們的待遇又差。
于是,這些被罷了官的官員,對朝廷滿是怨恨、
這種怨恨一旦積累,后果難以預料。
朱興明也想不到,在安徽桐城這個地方,一群讀書人聚在一起。
這些讀書人,其中一多半都是改革后裁撤下來的昏官。要么碌碌無為,要么昏聵無能。
可是現(xiàn)在,這群人聚在一起,他們紛紛痛斥朝廷的不公,罵天罵地罵空氣,罵完了就開始罵皇帝。
先從朱興明身邊的張定開始咒罵,他們找了個銅鍋,放上熱油。然后,又稻草扎了個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