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殺虜!”
“穩(wěn)著點。
“快!快!快——”
烈焰沖天,火勢肆虐,熱浪襲來的混亂戰(zhàn)場上,夜所帶來的黑暗被驅(qū)散,與之相對的是橫沖直撞的人潮,是數(shù)不清的戰(zhàn)車橫行,是被火光所照的一桿桿旌旗與令旗,空氣中彌散著焦糊味、血腥味、臭味……這一切都在表明眼下戰(zhàn)局的激烈與血腥!
對北虜展開奇襲的,不止羽林軍一部,在相距很遠的地方,同樣有一支虞軍干著相同的事情。
南軍先驅(qū)!
這支背負了很多的絕對精銳,自在拓武城外駐扎與來犯北虜交戰(zhàn),不知憋了多少怒意與火氣。
但在今夜全都釋放出來了!!
“擂鼓…聚攏!!”
一輛快速行進的戰(zhàn)車上,持槍舉盾的端木玉,表情冷漠的挑殺一員北虜騎將,借助火光察覺到戰(zhàn)場有變,立時就怒吼了起來。
在數(shù)名槍盾兵的中心,一戰(zhàn)鼓手聽令后立時揮動鼓槌。
“咚咚…咚咚咚!”
具有節(jié)奏戰(zhàn)鼓聲響起,沒多久,在不遠處廝殺的戰(zhàn)團之中,跟著就響起了戰(zhàn)鼓聲,接著是其他地方……
跟其他兵種作戰(zhàn)不同,車營兵駕乘的是各式戰(zhàn)車,故而鬧出的動靜遠比其他兵種要大,而在戰(zhàn)機稍縱即逝的戰(zhàn)場之上,想要發(fā)揮好車營兵的優(yōu)勢,就必須要保持超強的機動性與執(zhí)行力。
故而車營兵非精銳不可選。
不過隨著騎兵的優(yōu)勢展現(xiàn)出來,車營兵所占優(yōu)勢就不明顯了,以至于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大虞軍中的車營兵比例,正在以緩慢的速度在削減……
“都他娘的站穩(wěn)了!!”
北虜連營某處,一輛橫沖直撞的戰(zhàn)車上,皮膚黝黑,眼神尖銳的車營兵楊武,緊攥著手中韁繩,在聽到遠處傳來的戰(zhàn)鼓聲,立時便瞪眼喝喊起來,戰(zhàn)車快速馳騁下,使插在左肩處的箭矢晃動的更厲害了。
可楊武好似沒感受到疼一般。
“艸!楊老三,你他娘的行不行。。 迸c之相對的,是在此戰(zhàn)車上的董衡,在刺殺一名北虜騎兵時,險些被震到戰(zhàn)車外,要不是李斌手疾眼快,抓住了董衡的腰帶,董衡只怕是要摔到戰(zhàn)車外的。
那下場就是死。
“老子不行?!”
精神高度集中的楊武,駕乘著戰(zhàn)車橫沖之際,瞪眼怒吼道:“老子在北疆登戰(zhàn)車對戰(zhàn)北虜時,你他娘的還在吃奶呢,小子,多學著點吧,別覺得殺了幾名北虜,就覺得自己行了,你他娘的還差的遠呢!”
“好啊,那小爺就跟你比比!”
殺紅眼的董衡,聽到這話,揮動手中已卷刃的刀,就朝快速逼近的北虜騎卒砍去,血迸濺到董衡臉上嘴里,那股腥臭的感覺,讓董衡下意識舔舔嘴唇,緊接著,董衡的怒吼聲響起,“殺。!”
這小子,不錯。
楊武駕乘著戰(zhàn)車,聽到李斌所喊,嘴角微微上揚,這次夜襲北虜連營,李斌、董衡的表現(xiàn),還真叫他們刮目相看。
“殺!”
受到感染的李斌,此刻亦是怒吼起來。
這次趁夜襲殺北虜,要說不緊張,不害怕,那是假的,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對戰(zhàn)北虜精銳,與前幾日縮在營寨抵御不同,這是主動出擊去跟北虜廝殺,死亡威脅是翻倍的,鬧不好就死在這里了。
可即便是這樣,李斌也沒有退縮。
跟李斌一樣的,還有宗織、昌封、曹京、董衡、上官秀、韓城、徐彬、孫賁……
羽林所背負的是血海深仇,是天子浩蕩恩寵。
可是這幫勛貴子弟背負的就多了去了。
祖輩父輩的期許,世人眼中的比較,羽林等部的競爭,彼此間的……這種種之下,壓的他們一個個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們是出身不錯,是擁有很多,可這與生俱來的東西,誰他娘的能左右啊,他們也是有心,有肝的人,活生生的人,尤其是還處在大虞核心最洶涌的時期,這就像是一座座高山壓在他們身上。
別人還能哭,還能喊,還能叫,還能……但是他們呢?什么都不能做,必須要把這些全都藏在心底才行!
他們做錯了什么?!
他們什么都沒做錯。。
終于,終于等來了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對于李斌、宗織、昌封這幫勛貴子弟而言,哪怕是今夜戰(zhàn)死在北虜連營中,他們也不能流露出絲毫的膽怯,他們要表現(xiàn)得比誰都要悍勇才行。
“死吧!”
緊攥著長槍的李斌,雙眸赤紅,怒吼著朝眼前逼來的北虜騎卒刺去,恰在此時,一道冷箭襲來。
“小心。!”
董衡的怒吼響起,在舉起手中長刀那剎,身旁的一名槍盾手,面無表情的舉起大盾,在抵御來襲冷箭之際,捅出手中長槍,慘叫聲跟著響了起來。
“小子,殺敵是講方式的!
楊武的聲音響起,“你他娘的蠻干,是嫌命太硬了是吧。
立于晃動戰(zhàn)車上的李斌,此刻的手是顫抖的,就差那么一點,那襲來的冷箭,就會沒入他的脖子,這意味著什么,李斌太清楚了。
死亡居然離他如此之近。
“愣他娘的什么。!”
不等李斌反應(yīng),一道怒吼聲在耳畔響起。
戰(zhàn)場之上愣神,這離死就不遠了!
別看這怒吼帶著斥責之意,可聽在李斌、董衡耳朵里,他們察覺到了細微變化,這些百戰(zhàn)精銳接納他們了。
“殺!”
幾乎是同一時間,董衡、李斌的怒吼響起。
此時此刻,在戰(zhàn)場各處,類似的怒吼也在響起。
這就是屬于大虞勛貴子弟的驕傲。
他們不是孬種。!
……
與之相對,是拓武城上。
“瘋子,這就是一幫瘋子!”
“娘的,南軍的這幫家伙,是一個賽一個的瘋。。
“將軍,我等出戰(zhàn)吧!!”
“這端木玉、舒玉慶夠瘋的,居然連那幫勛貴子弟都給帶上戰(zhàn)場了,這要是敢死一個,那……”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拓武城墻上不絕。
在不少戰(zhàn)將簇擁下,鎮(zhèn)北將軍霍欒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距拓武城很遠的夜幕下,那火光在晃動著,他怎樣都沒有想到端木玉、舒玉慶所領(lǐng)南軍先驅(qū),居然會悍然向來犯北虜發(fā)動夜襲。
這可不是隨便就能發(fā)動的啊。
鬧不好是會死很多人的。
“傳本將令。!”
當霍欒的怒吼聲響起時,原本嘈雜的城墻上安靜下來,一雙雙炙熱的眼眸,看向了他們的將軍。
“拓武城全體騎兵出戰(zhàn)!”
霍欒轉(zhuǎn)過身來,抽刀怒吼起來,“叫來犯的北虜知道,我大虞鐵騎的厲害!”
“是。!”
眾將之中,那些騎將紛紛抱拳喝道。
“將軍!”
“將軍!”
見到此幕,其他將校立時走上前喝喊。
“余下各部,給老子守好家。
霍欒拎刀怒喝,隨即目光定在一處,“衛(wèi)郃。∧愦献玉v守拓武城,敢有任何閃失,提頭來見!”
“末將領(lǐng)命!”
衛(wèi)郃當即抱拳喝道。
腳步聲響了起來。
以衛(wèi)郃為首的將校,看著簇擁著霍欒離去的諸將,他們的臉上露出各異神色,他們知道今夜之戰(zhàn)勢必是慘烈的。
甚至等過了今夜,有些熟悉的袍澤就再也見不到了,可……
這不正是他們身上肩負的使命嗎?
“凱旋歸來。。
衛(wèi)郃身后眾將中,不知是誰怒吼了一聲。
這叫霍欒他們一頓,旋即嘴角露出笑意。
“凱旋歸來。!”
“凱旋歸來——”
身后響起更多怒吼。
“弟兄們,跟著老子殺北虜去!!”
霍欒舉起手中長刀,揚天怒吼起來,“南軍袍澤能干的,我拓武城同樣能干!”
“殺北虜!!”
“殺北虜——”
此起彼伏的怒吼聲響起。
約莫盞茶功夫。
拓武城內(nèi)響起了密集的擂鼓聲,而在這聲浪之下,是雜亂的馬蹄聲,還有喝喊聲,空中鳥瞰下,數(shù)不清的火點從拓武城四門涌出,而這些火點正是拓武城所屬騎兵,他們要在今夜出城迎戰(zhàn)北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