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都內(nèi)發(fā)生行刺之事,為救寧安公主慕容天香,睿王徽受傷臥床不起,這在虞都內(nèi)外很快就傳開了,連帶著坊間輿情出現(xiàn)戲劇性轉(zhuǎn)折。
局勢似朝一個未知的方向在變。
鴻臚寺,會館。
寒風(fēng)呼嘯下,冷意讓人瑟瑟。
“東虞治下的能人,還真是不少啊!
西川九皇子夏吉下榻處。
暖和的房間內(nèi),夏吉負(fù)手而立,透過半開的木窗,無懼襲來的陣陣寒風(fēng),看著外面把守的錦衣衛(wèi)旗校,似笑非笑道。
“本宮還真是小覷東虞的一些人了,憑借一樁子虛烏有的行刺案,就使深得虞皇信賴的皇弟楚徽,從皇太弟的旋渦里摘了出來,把這臟水潑到了我朝使團(tuán),還有慕容使團(tuán)的身上!
“而奉旨換值的錦衣、巾幗兩部,徹底將此地跟外界隔絕起來,根本就不給任何自辯的機會!
“這一招真是夠高明的啊!
夏吉講這些時,在其身后站著的中年,似在思索什么,表情顯得有幾分凝重與嚴(yán)肅。
“最狠的還不在于此。”
夏吉冷笑不止,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盯著那中年說道:“從明面上來看,虞皇特設(shè)的錦衣衛(wèi),要奉旨督辦行刺一案!
“可真正督辦的卻不是此案,而是此前推動時局變幻的輿情!
“如果本宮沒有猜錯的話,今下虞都內(nèi)外也好,京畿各地也罷,定然有一批人,在明里暗里的逮捕散布輿情的人!
“慕容天香這個女人,怎么都不會想到會這樣吧,現(xiàn)在的形勢,徹底使東虞占據(jù)優(yōu)勢了,而兩國使團(tuán)只能待在這里,一動都不能動了!
“殿下,東虞這邊已派人通傳了。”
中年聽后,微微低首道:“睿王徽的冠禮,定在了元月初九!
“所以呢?”
夏吉眉頭微挑,對中年反問道:“我朝派遣使團(tuán)來訪東虞,是為了參加?xùn)|虞宗王的冠禮的嗎?”
“在來東虞之前,本宮向父皇說了什么,你不會不知道,如果此次不能為我朝謀取到最大利益,你覺得本宮還有機會再朝站穩(wěn)腳跟嗎?”
講到這里時,夏吉垂著的手緊攥起來。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會親赴東虞來出訪嗎?
不會!
東虞跟大川是有血仇國恨的。
靠國與國間的聯(lián)姻,就想叫兩國間擱置仇恨,這樣的事也就能哄騙下三歲孩童了!
“從西涼趕赴京畿,從京畿來到虞都,你的人不可能探查不到東虞的變化!毕募p眼微瞇,冷冷的盯著中年道。
“東虞這位小皇帝,我朝被很多人瞧不上的小皇帝,不僅掌握住的中樞局面,甚至在有意推動改革。”
“他的城府與心計真夠深的啊,自己躲在暗處,叫一幫他挑選出的肱股棟梁,現(xiàn)在前面沖著!
“如果本宮沒有猜錯的話,虞皇如今在做的事,其實是先將一些看似棘手,實則容易的給解決好,繼而借此機會,使東虞受損的國力恢復(fù)一些,使東虞中樞財政有所緩解,這樣他才會根據(jù)情況,去大刀闊斧的進(jìn)行改革!
原本還算有利的局面,突然之間就變得被動了。
與外界徹底斷了聯(lián)系。
關(guān)鍵還把臟水潑在身上,這使得他們只能被動的接受東虞傳來的任何消息,而他們卻不能拿一些由頭去要挾東虞。
這跟沒來東虞有何區(qū)別?
“到現(xiàn)在,你還不打算將宣政院在慕容國內(nèi)刺探到的消息,告訴本宮嗎?”夏吉冷著臉,看向中年說道。
“慕容天香這個人,本宮不是沒有接觸過,能讓她以身犯險來東虞,肯定是有所謀的,而且所謀還很大!”
“該做的事,本宮在來東虞前,已跟李昊明確了,如果這樣的話,那宣政院今后不管怎樣,本宮絕對不會插手去干涉!”
中年臉色微變。
宣政院,作為大川新興的利益體,因得川皇夏遷信賴,才得以在大川呼風(fēng)喚雨,可大川國內(nèi)情況復(fù)雜,尤其是川太子薨逝,繼而引發(fā)愈演愈烈的奪嫡之爭,就使宣政院成了眾矢之的。
作為宣政使的李昊,表面看似光鮮亮麗,實則背后卻暗潮洶涌,稍有不慎啊,李昊就從云端跌落下來摔個粉身碎骨。
“當(dāng)初慕容朝派人來訪,還是西院大王府派人來的,使主就察覺到了不對!痹谙募淖⒁曄拢侵心瓿聊S久,這才低首道。
“為此就派遣十三太保密赴慕容查探消息,直到殿下奉旨隨使團(tuán)來東虞出訪,才打探到了消息。”
夏吉的表情有些變化。
“在慕容朝北部的贊普欽汗國,糾集了二十萬控弦之士進(jìn)犯慕容朝!痹谙募淖⒁曄,那中年低聲道。
這就難怪了!
夏吉雙眸微張,一些他想不通的事,此刻全都解開了。
難怪慕容天香這個女人會來東虞。
難怪兩國使團(tuán)來訪,到現(xiàn)在虞皇都沒有召見。
難怪對聯(lián)姻之事,虞皇沒有理會,反倒是以睿王冠禮之名,邀兩國使團(tuán)來虞都啊。
“所以說,慕容朝面臨的困境,虞皇可能是察覺到了什么?”想到這些,夏吉伸手對那中年道。
“卑下此前就有此猜想!
中年講出心中所想,“但此事無法佐證,所以……”
“為什么不早告訴本宮!”
聽中年這樣講,夏吉瞪眼道:“你可知壞了本宮多大的事嗎?!”
“卑下……”
中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這件事他也不想隱瞞,但此事自家使主,明顯是不想叫九殿下知曉,盡管他不知自家使主為何這樣做,可對使主下達(dá)的命令,他卻也不敢違背啊。
要不是今下的局勢變了,且九殿下講出那樣的話,他是不打算將此事講明了。
‘這個李昊肯定有什么謀劃!
見中年如此,夏吉壓著心頭怒意,對李昊,他是沒有好感的,但他對宣政院這股勢力卻格外看重。
尤其是隸屬宣政院的一些組織,像十三太保,這可不是十三個人,而是一支專司情報、暗殺的組織。
當(dāng)初李昊做一些事,十三太保是出了大力的。
原本夏吉是想做個賢王的,可他萬沒有想到自家皇兄薨了,而其他皇兄呢,各個對他是帶有提防,甚至是暗地里打壓與算計,也是這樣,使得夏吉心底生了奪嫡之念,可奪嫡又談何容易啊。
他非嫡出。
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他的父皇身體還很好。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家,夏吉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要是現(xiàn)在敢透露出絲毫奪嫡之念,那他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在虞都這邊,可有宣政院的人?”
沉默了不知多久,夏吉抬頭看向中年道。
“有。”
中年不假思索道:“不過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宣政院在西涼一帶安插的人有不少,畢竟……”
“行了,這些不必對本宮說了。”
夏吉擺手打斷道:“接下來就老實待著,靜等楚徽的冠禮召開,眼下最急的,不是咱們,而是慕容天香他們!”
“是!
那人低首應(yīng)道。
這或許是一次破局的機會啊。
而此刻的夏吉,心里卻在暗暗盤算著,如果這次來東虞,他能做成一些事的話,那今后在朝的處境就能改變不少。
只是現(xiàn)在要好好盤算,究竟要從何處來入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