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站在李從武身邊的陳小可認出了壞人,立刻也緊張起來。
感覺依偎手臂的肥兔顫顫巍巍,李從武直接拽著她的手,朝前走去。
這一舉動頓時嚇得馬榮三人腳步后退,讓臥床的豹哥和一個滿頭霧水的女護士頂在了前面。
雖然這里是醫(yī)院,但胡瑞豹對眼前這位“一月殺六人、公安不留底”的語文老師,真不敢下妄下定論,很怕他直接掄起手上的大缸子把自己敲死。
本想張口說點什么,可血壓驟然升高使他頭疼加劇,差點沒暈過去,身體一下又躺平了。
“老師,這老妹不是我們打的,你搞錯~”馬榮著急忙慌地進行解釋。
“不要狡辯!”
李從武停在豹哥床尾,把陳小可拉上前,語氣冰冷道:
“她的醫(y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一共五萬,借你們的錢現(xiàn)在兩清了。你們馬上把那些照片給老子刪了,要不然……后果自負!
他本來想了一句特別兇狠的話,但覺得這過道上不方便說,于是改口了。
在他的死亡凝視之下,馬榮三人不敢提出任何異議,只感覺自己老板比竇娥還冤,白白被訛五萬不說,腦袋還開了花,這醫(yī)藥費找誰要去?
李從武最后冷冷掃視了他們一眼,拉著陳小可揚長而去。
“這什么情況?那個女孩子是被你們打傷的?”推床的女護士問。
“不是,快走吧!瘪R榮一臉無語,想了想,湊近豹哥耳邊小聲說道:“姐夫,那些照片現(xiàn)在還印嗎?星期一還發(fā)嗎?”
豹哥費力地抬手,扒拉馬榮的后腦勺,讓他的耳朵貼緊自己的嘴,從牙縫里擠出聲音道:
“先不發(fā)了……你幫我找到老馬,告訴他,雙倍的價錢……我給!”
醫(yī)院外面。
陳小可臉上滿是興奮,跟著李從武,只感覺安全感爆表。
“老師,原來你下午是去幫我打他們了,太牛了,感覺那個豹哥看起來都快死了,哈哈哈~”
“我沒打他們,剛才只是碰巧發(fā)現(xiàn)他們也來醫(yī)院了!崩顝奈涠诘溃骸坝涀,如果警察問你,你千萬不要亂作偽證,就說睡醒之后看見我回來的就行了!
他帶著陳小可打車回家,還沒跑兩公里就接到了刑警隊的傳喚,干脆把鑰匙給了陳小可,自己下車了。
這一次的審訊不再是祁銅負責了,而是一位兩杠兩星的中年刑警帶著他唱雙簧。
砰!中年刑警怒捶桌面,喝道:
“李從武,你不要再抱有僥幸心理了。
“鬼鬼祟祟進公園的這個人不是你嗎,你以為戴著口罩和帽子我們就查不出來?
“還有那些瓷磚,你覺得我們查不到來源嗎?!”
祁銅看著自己的老師,心想:
“還真是很難查啊。
“瓷磚估計就是他從那個搞裝修的店鋪門口順著走,但現(xiàn)在怎么扔得瓷磚搞不清楚,公園也沒找到目擊者。
“而且丟失目標的區(qū)域人流那么大,地形復雜,監(jiān)控死角那么多,怎么排查得出來?
“好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絕對是個狼人,已經(jīng)實錘了,他除了語文老師,會不會還有不為人知的身份?”
盡管不抱希望,但祁銅嘴上還是勸道:
“李老師,你愛護學生的心情我們非常理解,說實話,我看見那么小的學妹傷成那樣,也很惱火。
“做過的事情一定會留下痕跡,你根本瞞不住。
“現(xiàn)在把事情說出了,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這是紅白臉策略……李從武對此門清,早已筑起了銅墻鐵壁般的心理防線,只淡淡重復著之前的說辭:
“那個人不是我!下午我打印了三份離婚協(xié)議書,然后感覺心情很悶,就去黑石洲村旁邊的荒地里坐了幾個小時,然后才回的醫(yī)院。你們可以去查!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造出“不在場證明”,只求蜀黍們找不到“在場證明”,那就萬事大吉了。
“恐懼,是精神的毒藥,是激發(fā)孟非定律的撞針。我是隱形的,攝像頭沒有拍到我臉,我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丑不帥,路人根本注意不到我……”
他極力摒棄負面思想,始終保持正念。
眾所周知,華夏是全球執(zhí)法最規(guī)范的地區(qū),尤其是海州這種大城市,別說大記憶恢復術了,就連燈泡熬鷹術也是嚴格禁止的。
至少,李從武這一回沒有嘗到。
第二天中午,蜀黍們沒有取得任何新突破,而且胡瑞豹經(jīng)搶救有效沒有死亡,他們也不擔心李從武跑路,所以干脆就不留他吃飯了。
李從武拖著疲憊又亢奮的身體回到峰景園小區(qū),一路胡思亂想,都忘記鑰匙給陳小可了,還以為家里沒人,穿過冷冷清清的走廊時,心情凄凄慘慘戚戚。
一掏鑰匙發(fā)現(xiàn)沒有,他才恍然大悟,開始敲門。
“來了,來了!”
房中里面隱約傳來聲音與腳步聲,接著門開了,現(xiàn)出一雙如花的笑靨與欣喜的眼眸。
“李老師,你終于回來了……
“我好怕警察不放你走了,把你關進監(jiān)獄……
“你餓了么,我下面給你吃吧?”
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斷在李從武耳旁響起,滋生了煩惱,驅散了郁悶。
“加兩個蛋!彼f著,往沙發(fā)上一躺。
有一說一,陳小可這廝下面還是挺好吃的,味道比起黎妮的偏咸,但更加鮮美,整體說來更合李從武的胃口。
兩人很快就坐在堆滿外賣袋子的餐桌上吃了起來。
“哎呀,煩死了,柳老師又要叫我媽跟她請假,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陳小可看著手機抱怨,之后小嘴也說個不停,連食物都堵不住。
“要是你繼續(xù)當班主任就好了,現(xiàn)在全校所有老師里面,我最喜歡你了……哎,你為什么要休假呀?”
李從武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等嗦完最后一根面條,嚼爛咽進腹中,他才放下筷子,說道:
“我不休假了!
……
卓越匯大廈,B座。
只小憩兩小時的李從武上至14樓,一出電梯門,就看見了打著馬賽克的自己。
那是一張兩米高的大幅易拉寶展架,上面印著黃毛律師王喆在看守所自拍的合影——
這廝背對著會見室的鐵柵,一手拿著剛簽署的委托書,一手比了個蜘蛛俠發(fā)射蛛絲的手勢。而鐵柵后面坐著的人,正是李從武。
李從武知道自己在馬賽克下的表情肯定是一臉無語,就像此時此刻。
“代表性案件:代理“13刀反殺五人,讓虎哥揚腸而去”的被告李XX,堅決進行無罪辯護,前后僅用二十天,檢方放棄起訴,被告人重見天日,從地獄到天堂……”
李從武看著合影下方的“廣告語”,額角冒出幾條黑線,忍住撕爛它的沖動,走進了右手邊的“化吉律師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