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磚竄上天,初速度方向與地面成75度夾角,旋轉著像一把把豎鋸。
豹哥話音剛落,就見一個黑影落入視野左側,“砰”得砸在地上,炸裂開來。
五人心里一驚,還沒搞清狀況,又見賓利車上爆出一聲巨響,頂部碎片橫飛,出現(xiàn)了一個凹坑。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大塊頭和小矮個,只因現(xiàn)在的情景讓他們感覺似曾相識,隨即一個可怕的名詞自動彈出腦海。
“是瓷磚!”
他們發(fā)出叫喊的瞬間,第三塊瓷磚削在了豹哥的側臉上。
未經打磨的銳利邊角把皮肉拉出一個大豁口,接著砍在鎖骨上,使他發(fā)出慘嚎。
五人驚慌地抱頭鼠竄。
剩下的七塊瓷磚,幾乎以每秒一塊的速度從天而降,磚面豎直著劈下來,用手根本擋不嚴實。
幾聲慘叫再次響起,秘書馬榮、大塊頭和一個保鏢接連掛彩。
“砰!”豹哥梅開二度。
一塊瓷磚的直角闖過手臂縫隙磕在他腦門上,破開的頭皮和天靈蓋恰似那輛賓利的車漆與鈑金,只不過多了一股血漿從凹陷處涌出。
豹哥眼前發(fā)黑,跑向賓利的腳步一踉蹌,身體控制不住地向前撲倒,把車門又撞變形了。
“呼~”
山坡上的李從武深呼一口氣,緩釋著全力扔出十塊瓷磚的消耗。
剛才他是全憑手感扔的,沒有仔細瞄準。
此時目光透過幾棵樹干,看見命中率比自己預想的更好,心中喜憂參半,連忙摘下手套,丟進尼龍袋里一起折疊體積,朝公園北面走了。
“是他,是他~”
“是他,就是他,那個語文老師!”
大塊頭和小矮個驚魂未定地喊道,看著一地碎瓷磚的眼神充滿恐懼,就像見到了活閻王。
“姐夫,你沒事吧?”
馬榮捂著腫裂流血的后肩蹲在豹哥身旁,目光不斷瞟向空空如也的上方,生怕還會有瓷磚砸落。
李從武扔的瓷磚重量很輕,也沒用水泥凝結在一起,所以豹哥頭頂雖然開了條嚇人的紅色小瀑布,但實際傷勢比黃毛要輕不少,至少身體沒抽搐。
“快……送我去醫(yī)院……”豹哥頭暈目眩地躺在地上,感覺自己快沒命了。
沒受傷的保鏢和小矮個立刻把他抬進了賓利轎車里,送往附近的醫(yī)院。
幾位蜀黍以史無前例的速度抵達案發(fā)現(xiàn)場——因為他們之前正準備下班回家,都快走到門口了——留住沒有受傷的兩人,又把他們帶回了之前的訊問室。
隨后,此間局長都被驚動了,一巴掌拍在桌上,震怒道:
“太猖狂了,打來打去都打到我們門口來了?
“趕快查,兩個小時之內,務必把兇手抓回來!
“還有挨打的那幾個,必須讓他們把問題交代清楚,把他們公司干的那些非法亂紀的事都查出來!”
……
李從武在一個地形復雜、人流稠密的城中村聚集區(qū),脫去了口罩、帽子和身上多套著的一件文化衫,分別丟進了不同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混進高峰人流中,用硬幣搭乘地鐵,兜了一大圈才打車回到第四醫(yī)院。
此時陳小可已經睡醒,消炎針也打完了,頭部經過觀察沒啥問題,醫(yī)院可住可不住。
“李老師~”
看見李從武,她那雙無辜感賊強的小鹿眼一亮,嘴角微微向下,仿佛流浪狗看到了投喂者。
“你媽聯(lián)系上了嗎?”李從武問道。
“嗯~”陳小可匍在枕頭上的腦袋點了點,“她給我轉了一千多塊錢!
“她什么時候過來?”
“她說來不了,要我先請個假,再讓你或者警察送我坐車去找她。但我不想去她那邊,看她男朋友就不順眼!
這是什么家長?李從武無語凝噎,拿著陳小可的手機打給了她媽,為防止出現(xiàn)上次的尷尬情形,這次沒開免提。
語音響了很久,又無人接聽。
“老師,我好怕啊,能先住你家嗎?等一畢業(yè),我就跑路!
“哎,你先跟我走吧。”李從武無奈地說道,心里總想著胡瑞豹和蜀黍的反應,有些不安。
繳清費用后,他們拎著醫(yī)生開的藥,走出了急診部的大樓。
陳小可雖然生得白白嫩嫩,但身子骨不似龐嘉月那般弱不禁風,感覺很皮實,被打成這樣還能自己走路。
“李老師,你看~”陳小可突然指向一輛胡亂停放的轎車,驚訝道:“這好像是那個豹哥上次開的車呀?”
她瞬間緊張起來,東張西望,沒吊繃帶的右手抱住了李從武,擠扁了一只大肥兔。
其實用不著她提醒,李從武早一眼認出了這臺車頂凹陷的賓利,那前擋玻璃的雨刮器上,還散落著一些碎瓷塊呢。
“他們還在跟蹤我!标愋】珊ε碌貑柕溃骸拔乙遣贿錢,他會不會把照片發(fā)到學校,然后繼續(xù)打我,萬一……還堅強我怎么辦?”
李從武頓住腳步,沉默了好一會,口中冰冷吐出二字:
“他敢!”
言罷,帶著陳小可又返回了身后的大樓里。
急診外科的走廊上。
剛做完清創(chuàng)與止血處理的豹哥,躺在手推床上被推了出來,準備送去拍腦部CT。
受傷較輕的馬榮、大塊頭和一個保鏢在推床旁邊,到現(xiàn)在都沒想通那些瓷磚是怎么從天上砸下來的。
只因,前幾塊瓷磚落下時,他們視野中幾乎完全沒見著軌跡。
后來一邊抱頭逃竄太驚慌了,也根本沒看清后面幾塊瓷磚的上升過程,先入為主便感覺瓷磚是直接從天而降的。
可是,當時他們周圍并沒有高樓。
連分局的六層大樓都離他們有一段距離,就算兇手膽大包天,真敢在蜀黍頭上動磚,估計也沒那種準頭吧。
“不管瓷磚從哪來的,這事肯定就是他干的。估計他是誤會了,以為那個學生是我們打的,他想弄死我們啊!”
大塊頭顫聲說道,腦中又浮現(xiàn)出了黃毛腦汁涂地,像死魚一樣抽搐的畫面。
“對,那絕對是個狠人,手上可能都不止六條人命。”
馬榮說道,看向鐵架床上的豹哥:
“姐夫,我們最好去跟他解釋一下,要不然他可能真會弄死你!
豹哥雙眼緊閉,但并未昏迷,能聽見他們的話,只是沒有狀態(tài)進行回應,只祈禱著自己的腦子沒被砸出大病。
如果說上次遭遇威脅后,他對語文老師是殺人狂魔的說法仍抱有一定的懷疑。
那現(xiàn)在,已經毋庸置疑了。
人家說砸瓷磚真就砸了,而且刻不容緩,在局子門口都敢動手,簡直是言出法隨。
胡瑞豹此時已經心生畏懼,不過,心里還充斥著痛恨,憤怒以及……委屈。
他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找人把那個語文老師埋了!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床位一下子剎停了,然后就聽見小舅子顫抖地聲音:
“姐…姐夫……他…他來了!”
誰?
語文老師?!
胡瑞豹心臟一抽,猛得睜開眼,根本顧不得劇痛與眩暈,將上身支棱起來一點點,朝床尾方向看去。
只見~
走廊盡頭赫然站著一位語文老師,手下拎著一個碩大的不明兇器,臉上莫得感情,隱隱泛紅的雙眼正盯著他,進行死亡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