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死井?”我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指的是那口吃人的古井。這個名字,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我苦澀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吧!
“你沒喝里面的水?”她又問。
“喝了一點(diǎn),但馬上就吐了!
“哦!彼c(diǎn)了點(diǎn)頭,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你運(yùn)氣還不錯。那井里的,是‘水鬼’的口水,喝了的人,肚子會越來越脹,直到被自己的欲望撐死,然后變成井里新的水鬼,再去引誘下一個口渴的人!
她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我聽來,卻只覺得毛骨悚然。
“坐吧。”她指了指篝火的另一邊,“看你的樣子,也快餓死了!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在她對面坐下。身體的疲憊和饑餓,已經(jīng)壓倒了戒備。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專注地烤著手里的野雞。油脂滴落在篝火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香味也愈發(fā)濃郁。
我看著她,心中的熟悉感越來越強(qiáng)烈。雖然想不起任何具體的事情,但和她待在一起,我那顆一直緊繃著的心,竟然奇跡般地放松了下來。
似乎我只要在她身邊,所有的危險與恐怖都會離我遠(yuǎn)去。
“那個……姑娘,你一個人在這森林里?”我忍不住問道。
“我不住在這里。”她頭也不抬地回答,“我住在山里,只是出來找點(diǎn)吃的。”
“山里?”我更加困惑了。這附近,哪里有什么深山?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終于將烤雞從火上拿了下來。她撕下一條肥美的雞腿,遞給了我。
“吃吧!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雞腿滾燙,但我已經(jīng)顧不上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后,吃到的第一口熱食,第一口真正的食物。
美味的肉食滑入腹中,帶來了難以言喻的幸福感。我吃得很快,差點(diǎn)噎住。
少女看我這副狼狽的模樣,嘴角似乎微微上揚(yáng)了一下。
她自己也撕下一塊雞肉,小口地、優(yōu)雅地吃著。而那只白狐,則得到了一整只雞翅,正埋頭啃得不亦樂乎。
吃完東西,我感覺自己終于活了過來。
“多謝姑娘的款待!蔽矣芍缘馗兄x道。
“我叫青蘿!彼K于告訴了我她的名字。
“青蘿……”我默念著這個名字,只覺得無比的親切。
“陳三生,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要去哪里?”青蘿問道。
“去京城!蔽蚁乱庾R地回答。
“京城?”青蘿的眉頭微微蹙起,“那是個很遠(yuǎn),也很臟的地方。你去那里做什么?”
“考試!蔽艺f出了那個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的理由。
青蘿看著我,那雙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像是憐憫,又像是別的什么。
“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考試’了!彼p輕地說道:“所謂的‘京城’,只是一個最大的屠宰場。你這樣走過去,只會變成別人的盤中餐!
我的心猛地一沉。
“屠宰場?”
“嗯!鼻嗵}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知道人為什么活著嗎?”
這個問題讓我一愣。
不等我回答,她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在這個世界,人活著,是為了被‘吃’掉!
“就像我們吃這只野雞一樣。那些高高在上的‘東西’,把整個王朝都當(dāng)成了他們的牧場。他們制定規(guī)則,散播瘋狂,就是為了讓牧場里的‘牲口’,長得更‘美味’一些!
“有人被吃掉‘血肉’,就像那些‘空殼人’。有人被吃掉‘情感’,比如建造在洛城外的那座‘忘憂橋’,想要過橋,就必須獻(xiàn)祭一段最珍貴的記憶。有人被吃掉‘生命’,在一些地方,壽命是可以拿來交易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