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東西太過狡猾,而且在此過程中,還可能會驚動古貴妃。
不差這一刻。
所以她只是先用銀針,將它固定在這一片肌膚之下,防止它逃跑,又盡量避免傷害到它。
好在這子蠱雖然靠近大腦,但并未完全侵入。
否則,以其吸食精血腦髓的習性,到時即便是解了蠱,恐怕他的心智,也會變的癡傻。
他很幸運。
江夏皇說完,見她沒什么反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叫糟糕。
難不成,阿暖不愿意嫁給顧懌?
他剛要再解釋兩句,好挽回一下他們好不容易才親近起來的父女關系,卻見她神色忽然輕松下來,整個人仿佛如釋重負一般。
他當下便將將要出口的話,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原來這丫頭遲遲不說話,是因為害羞了。
害他白緊張一場。
顧懌看不懂她手上的操作,但見她并未表現出反對的意思,心里也有些愉悅。
敢情之前,是他想岔了——
她其實,并不那么討厭他。
只不過——
說她愿意遵從皇上的意愿嫁給他,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大可能。
畢竟在圍場,他是見過她和云頊之間的相處的。
那般親密默契的關系,仿佛任何人都不可能拆散他們。
“既然如此,那在你及笄禮上,父皇便做主為你們賜婚——”
“好了,子蠱已經被兒臣控制住,它暫時不會再對您造成威脅!
蘇傾暖撤回真氣,略微平復了下呼吸。
雖然消耗的內力很少,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但整個過程,卻需要全神貫注,一點不能分心,所以還是很耗神的。
說完正事,她方淡然抬眸,故作隨意問道,“父皇方才在說,什么賜婚?”
這功夫他說的話,她一句都沒注意聽,只在最后,隱約聽見賜婚兩個字。
她可不能就這么稀里糊涂的,就被他賜了婚。
聞言,江夏皇震驚之余,心里頓時百感交集。
沒想到,他以為必須要同古氏兩敗俱傷才能解除的蠱毒,就這么輕易便被他的女兒給克制住了。
而她,不過才一十五歲。
同時,他心里忍不住又升起一股強烈的自豪感。
他的女兒,著實是太過出類拔萃。
別的女孩子這個年紀只會閨中閑玩,吟詩作畫,而她卻已能救人于危難,獨當一面。
這樣的阿暖,讓他欣慰,又讓他慚愧。
但緊接著,他便反應過來。
她這么問,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她剛才壓根就沒聽他說話?
還是因為不好意思,故意在裝傻?
因著摸不清她的意思,他聰明的沒再提賜婚的事,而是換了一種尋問的方式,“阿暖心里,可有喜歡的人?”
雖然這親事是他的主意,但還要阿暖親自點頭才行。
女兒家心思藏得深,必然因為害羞而不愿說,到時他再提及顧懌,自然水到渠成。
“有!”
蘇傾暖如實點頭。
便是他不問,她也打算告訴他。
坦誠的態(tài)度,讓江夏皇瞬間一愣。
阿暖的反應,怎么同他想象的有些不大一樣?
她不僅承認了,而且還沒有絲毫扭捏之態(tài)。
甚至于,她的語氣都仿佛吃飯喝水一般自在淡然。
平靜的不能再平靜。
他直覺有些不大對勁,愣是沒敢再追問,她的心上人是誰。
“能被我的阿暖喜歡,他一定很優(yōu)秀。”
他勉強笑了笑,“父皇現在倒是有些好奇,他是什么樣子的了。”
暗自計較一番,他最終決定迂回告訴她,他為她選的人。
“或者阿暖可以描述一下,你喜歡什么樣的男子?”
說罷,他鼓勵的看了顧懌一眼。
機會都給他創(chuàng)造好了,他若是不懂得把握,那他可真是看錯人了。
自那一日,他提出將阿暖許配給他,他沒有明著拒絕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件事有門兒。
顧懌一身傲骨,可是一個從不會委曲求全的人。
這樣的人一旦用心起來,阿暖便是鐵石心腸,早晚也會被打動。
顧懌也明白過來,剛才只是誤會一場。
原本他已經醒悟,覺得這件親事太過荒謬。
但被江夏皇這么一瞧,他免不了又開始緊張,連神情都僵硬起來。
連素來穩(wěn)如泰山的心,都有些活躍。
她對所有人都和善,唯獨同他不對付,是不是因為,在她心里,他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
就好像那個聒噪的丫頭告訴他的,話本子里所謂的歡喜冤家,就是這般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也許是著了魔,越這樣想,他越覺得可能性越大。
江夏皇的神態(tài)動作,沒逃過蘇傾暖的眼睛。
她幾乎是一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敢情他這是真的打算,將她和顧懌拴到一起。
怪不得在圍場,淵兒會那般說。
怪不得顧懌對她的態(tài)度,越來越奇怪。
怪不得云頊對顧懌的敵意那么大。
一時間,她只感覺滑天下之大稽。
便是江夏皇不知云頊,也不該將她和顧懌想到一起。
他們何止不可能,完全就是兩相看厭,連朋友都談不上。
不過沒關系,他不知道,她就明著告訴他。
否則,拒絕了一個顧懌,還會有劉懌,趙懌等著她。
“兒臣不是喜歡什么樣子的,兒臣是只喜歡他!
她溫婉淺笑,明艷的小臉上寫滿了幸福,仿佛沒聽出他隱藏的意思。
“既然父皇屬意為兒臣選駙馬,那不若,便讓兒臣自己挑選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