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這下子算是聽懂了。
這寺廟……不正經(jīng)。
這和尚……也是個假貨。
大家都是為了生活奔波的普通人罷了。
這世界上哪里來那么多大師？
不過人家和尚雖然是假的，但慈悲心倒是有的。
不然吳楠這么閑逛下去，真要淪落成“花子”了。
吳楠整個人都僵了，原本他以為在俗世找到個凈土，沒想到只不過人家心好，負(fù)擔(dān)了他的負(fù)擔(dān)而已。
他這陣子之所以衣食無憂，完全是老和尚把該操的心操完了，他當(dāng)然輕松。
“師，師傅，既然你這和尚是假的，那你……為什么要收我做徒弟？”
吳楠問出了陳陽同樣疑惑的問題。
你一個假和尚，度牒都沒有，怎么可以給人受戒，這不扯呢嗎？
老和尚紅著臉，搓了搓手道：“其實我是看最近農(nóng)家樂生意不錯，后廚忙不過來，這不……”
“……”
“……”
原來不是和尚收弟子，而是廚師找徒弟。
陳陽笑了，他拍了拍吳楠的肩膀道：“大師好眼光，我這楠哥，家里就是做餐飲的！”
老和尚聞言眼睛一亮：“開飯店的？在帝都哪�。坑袡C會我脫了僧袍去看看！”
吳楠：“……”
陳陽笑道：“那你得常去，帝都飯店您聽說過嗎？他……家……的！”
老和尚聞言眼都直了，他呆呆地看著吳楠：“帝都飯店？幾十層那個？你家的？”
吳楠嘆了一口氣，低頭不語，也不知道是信仰的破滅，還是信仰的破滅。
不過老和尚下一秒就怒了：“這么大家業(yè)，你這家伙還白吃白住我這么多天？”
陳陽忍俊不禁笑道：“大師，注意你的身份……”
果然，老和尚順了順氣，一臉嫌棄地看著吳楠：“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家庭條件那么好，有什么想不開的，你看看我？30年前從滬上來到帝都，身無分文，差點餓死了，現(xiàn)在不也在喪葬……咳咳，在某些行業(yè)混得風(fēng)生水起？”
陳陽道：“我這哥哥就是一時想不開，過過就好了！”
老和尚點了點頭：“可惜了，現(xiàn)在我年紀(jì)大了，本來想教個徒弟把我的手藝傳下去，好不容易看到個順眼的，誰知道是個富二代，沒戲，沒戲咯！”
吳楠聞言趕緊抬頭道：“師傅，我愿意跟你學(xué)手藝！”
陳陽和大和尚聽到這話都呆住了。
和尚先是一愣，然后擺了擺手道：“開什么玩笑，你這么大個少爺，學(xué)了我的手藝又怎樣？總不能自己下廚給客人做菜吧？”
誰知吳楠認(rèn)真道：“師傅，我是真想學(xué)！”
陳陽扯了一下吳楠：“楠哥，我覺得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學(xué)MBA!而不是在這山上學(xué)廚子，家里那一攤子事，還等你去處理呢！”
吳楠搖了搖頭：“小五，通過這件事，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壓根不是做管理的料！”
陳陽笑了：“管理是可以通過學(xué)習(xí)……”
吳楠搖頭打斷他的話說到：“小五，我這人你多少也了解了，壓根不是搞管理的料，而且說實話，做餐飲，如果自己手里沒技術(shù)，全靠外人……”
剩下的話他沒說完，但陳陽已經(jīng)懂他的意思了。
比如上次，文樓那件事，雖然是吳楠的錯，但他一個當(dāng)老板的真要手里有活，就算文樓這幫人走了他也不怕。
更不會聽信潘兆業(yè)的鬼話，從揚州獅子樓招徠一批鳩占鵲巢的人。
“可是，你跟著這位大師學(xué)手藝，帝都飯店怎么辦？”陳陽皺眉問道。
吳楠擰著眉毛想了很久，終于他沖著院外喊道：“爸，我有事找您！”
吳永順正煩躁在山門口轉(zhuǎn)悠呢，一聽到兒子招呼，立馬眼睛一亮，轉(zhuǎn)頭就朝院里走起。
可他剛走兩步就挺了下來，剛剛臉上的欣喜也換成皺眉不快的樣子，慢慢踱步走進(jìn)院里。
“爸！”吳楠看到他，小心喊了一句。
吳永順從鼻子里發(fā)出一個“哼”字后，就站在那里不發(fā)一言了。
吳楠心知父親這次是真的被他傷了心，于是走上前去，拉著父親的手道：“爸，兒子沒用，您受累了！”
吳楠的一句話說得吳永順差點老淚縱橫，不過他沉浮商海，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他裝作不耐煩道：“說這些干嘛？有事快說！”
吳楠想了幾秒后開口道：“爸，我不跟你回去了！”
吳永順剛剛本以為陳陽將兒子說動了，他心里其實高興壞了，可沒想到兒子開口第一件事竟然還是說不愿意回去。
他轉(zhuǎn)頭看向陳陽。
陳陽攤了攤手，然后示意他繼續(xù)聽吳楠的下文。
吳永順一把將兒子的手甩開，怒道：“你把我喊進(jìn)來就是讓我聽這個？”
吳楠被甩開手也不尷尬，他還是默默拉起老父親的手，動情道：“爸，兒子這些年做了不少錯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悔過之心，求父親成全！”
吳永順聞言心涼了半截，他冷笑道：“好好好，來，給我說說你打算如何悔過�！�
吳楠道：“我想留在山上跟這位大師傅學(xué)手藝……”
他的話還沒說完，吳永順便怒道：“學(xué)什么手藝，念經(jīng)燒紙送死人嗎？你們還不如把我先燒了！”
老和尚：“……”
吳楠并沒有因為父親發(fā)火臉上神情有什么變化，反而繼續(xù)柔聲道：“爸，不是的，我是跟師傅學(xué)做菜的手藝。”
“做菜的手藝？你跟個和尚學(xué)做菜的手藝……”吳永順脫口而出，可突然他住口不言，看向老和尚：“大和尚你會做菜？”
大和尚聞言總算松了一口氣，剛剛吳永順發(fā)飆，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拐賣兒童的罪犯一般，真是罵在吳楠身，痛在和尚心啊。
他清了清嗓子，咳了兩聲，然后才一笑道：“我叫趙九皋，我的祖父名叫趙云韶！”
“趙云韶？”
“趙云韶？”
吳永順和陳陽面面相覷。
好吧，不認(rèn)識沒關(guān)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度娘嗎。
陳陽打開手機，搜索詞條“趙云韶”：“趙云韶，名倫彪，浙省黃巖頭陀南岙人，佛門居士。滬市功德林蔬食處創(chuàng)始人。”
“功德林？”吳永順和陳陽同時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