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第二天要去許家老宅拜訪許老爺子的緣故,席濛這一晚都有些心神不寧。許亦遠臨走前還被她拉著問東問西,五花八門的問題搞得他哭笑不得。
“不用這么隆重,我爸問你什么你就回什么,不會有問題的!痹S亦遠安撫道。
席濛還是不放心,倒騰完自己又去搗騰祁祁的衣櫥,小孩子的衣服攤了一床,問許亦遠老爺子喜歡小孩子穿成什么樣子。
許亦遠陷入了沉思……宋毅之的兒子,估計穿成啥樣老頭子都不會喜歡。
可是他又不好直說出來打擊席濛和祁祁的信心,更不好直接把祁祁一個人丟在家里不帶過去,只能建議席濛給祁祁搭一套顯陽光點的衣服,畢竟老頭子年紀大了,看不得比他年輕的在他面前裝老成。
第二天一大早,席濛就抖擻精神,從床上爬了起來。
祁祁還在呼呼大睡,席濛洗漱后進廚房給祁祁煎了個雞蛋火腿腸,還熱了杯牛奶。雖然從小到大家里一直有保姆做飯,但是簡單的飯菜秦欣萍還是教過她怎么做的。至于食材是昨天晚上許亦遠使喚梁助理買來的,本來她是想自己去小區(qū)門口的超市買的,結(jié)果許亦遠說年頭上超市人多不方便,打了個電話給正在休假的梁助理買了不少吃食屯著。
梁助理這一年來也算是盡心盡力,所以作為額外使喚他的補償,梁助的年終獎都能抵得上他一整年的工資了。
在許亦遠身邊不過工作了四五年的時間,他當初只付了首付的公寓貸款已經(jīng)能全部還上了。對于一個普通白領(lǐng)來說,在這寸土寸金房價物價飛漲的首都能用上這么短的時間就能全款買房,已經(jīng)是極其難得的好事了。
所以這會兒梁助理是更加盡心盡力,即使是大晚上許亦遠把他從美夢中喚醒,讓他給未來的總裁夫人買明天的早餐食材,他也義不容辭。
席濛試圖將蛋煎成一個心形,可惜失敗了。她將盤子端上桌,琢磨著晚些時候去買個煎雞蛋的心形模具。
她自己隨便吃了個煮雞蛋啃了個蘋果,時間還早,又去化了個淡妝。
化濃妝未免會太夸張了,還是畫個淡妝顯得精神一些。
她化好妝,剛從臥室里出來,門鈴就被人按響了。
席濛過去開門,果然是許亦遠。
“你不是知道密碼,自己開門進來就行了。”昨天來的時候還毫不客氣地直接開門,今天突然這么客氣又是來得哪出?席濛剛想再說幾句話,看見許亦遠后面隱約還有兩個人,趕緊閉上了嘴,有些疑惑地朝著許亦遠眨了眨眼。
許亦遠側(cè)過身來,露出了身后的程子煜和他媽。
席濛見過程子煜,知道他是許亦遠的外甥,但是許亦昕她就不認識了。不過看著年紀,倒像是程子煜他媽,許亦遠的姐姐。
席濛又眨了眨眼,迎上去喊了聲姐姐。
許亦昕第一次見到許亦遠的女朋友,聽到席濛一聲親切的“姐姐”,熨帖到心里,眉開眼笑地捅了捅兒子:“還不叫人。”
程子煜面無表情地對不過比自己大了兩歲的席濛喊了聲“舅媽”。
席濛干笑了兩聲,趕緊將幾人迎進來:“祁祁還沒起來,我這就把他喊起來,你們先坐!
許亦遠熟門熟路地從鞋柜里掏出一次性鞋套讓兩人穿上,許亦昕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看樣子平常是沒少來。
祁祁還在睡夢里,被席濛輕輕推醒,揉揉眼睛坐了起來,努力瞪大眼睛迷茫地看著媽媽。
席濛揉了把兒子的頭發(fā)輕聲哄他起床洗漱,又把她昨天備好的衣服給祁祁穿上,囑咐他管外面的陌生人叫哥哥和姑姑之后,這才推著他出了房間。
祁祁一出房門,看見沙發(fā)上的三人,甜甜的挨個叫人,居然也沒喊錯。許亦昕的笑意加深,拉著祁祁的手仔細打量了一番,直夸他長得俊。
祁祁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難得有些害羞地躲到許亦遠身后。許亦遠笑著調(diào)侃他:“這就不好意思了?以前別人夸你也沒見你害羞!
許亦昕看著面前一大一小的互動,嘴角的笑意加深。
席濛本想讓祁祁先去吃早飯,扭頭看見齊齊坐在沙發(fā)上的三人,便問道:“你們吃早飯了嗎?”
見他們搖頭,便笑了笑:“我去做早飯,馬上就好,姐姐你們先坐一會兒!
說完便不等許亦昕婉拒,隨手將頭發(fā)扎成馬尾后便轉(zhuǎn)身進了廚房,身影倒是顯得有幾分利落干練。
許亦昕倒是有點意外:“她還會做飯?”這年頭會自己做飯的女藝人可稀罕得很,再加上以前她是從宋家出來的貴婦,怎么著都是有保姆伺候的吧。
許亦遠也沒嘗過席濛做的飯,雖然昨天有在她家吃過席濛下好的餃子,但那也是她媽包的。不過既然敢說給他們做早飯,那做出來的東西就應(yīng)該不會太糟糕。
昨天梁助理買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帶過來,席濛翻了翻,粥什么的是來不及煮了,但是有西紅柿有吐司,還有生菜和火腿,加上煎蛋正好能做幾個簡易的三明治。
許亦遠進來想要幫忙,被席濛趕了出來。開玩笑,當著未來大姑子的面,她怎么敢隨意使喚許亦遠。
沒過一會兒,席濛就搗騰出了三盤精致的三明治和牛奶出來,有些靦腆道:“味道應(yīng)該一般,先將就著吃點吧,早餐不吃容易把胃餓壞!
本來許亦昕是想著去了許宅陪她爸一起用早餐的,這會兒席濛邀請他們一起,許亦昕想著正好見識一下未來弟妹的廚藝,便也沒拒絕。見許亦遠理所當然地在餐桌前坐下,便也跟著坐了下來。
三明治確實沒有什么新奇的,但是貴在是未來弟妹親手做的。許亦昕看得出來。自家弟弟對席濛的確是喜歡得緊,所以她也很給面子地吃了起來。中規(guī)中矩的味道,配上席濛剛榨好的新鮮橙汁,倒是不膩。
就是祁祁小朋友有些不滿地撅起了小嘴,因為大人們都喝的橙汁,就他在喝自己最討厭喝的牛奶。
坐在他身邊的許亦遠見狀,將二人的杯子調(diào)了個個:“叔叔能長這么高都是因為多喝了牛奶,你不想長高的話就給叔叔喝,叔叔還想長個子。”
祁祁猶豫地看著他:“叔叔你都這么高了……”
“越高越能保護你媽媽!
祁祁眼神深沉地盯了會兒面前的橙汁,再看看許亦遠面前的牛奶,思考了好一會兒還是伸出手將兩個杯子調(diào)了回來:“我還是喝牛奶吧!”
坐在她對面的許亦昕噗地一下笑出聲來,戲謔地看著弟弟:“現(xiàn)在越來越會帶孩子了!
許亦遠大言不慚:“提早適應(yīng)!
一邊的席濛臉上滾燙,偷偷在桌底踹了許亦遠一腳。
吃飽喝足之后,幾個人便起身出發(fā)了。
席濛明顯有些緊張,靠在窗邊默默地深呼吸,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壓力比當年出國走紅毯還要來的還要大。
倒是坐在中間的祁祁渾然不覺,吊著腿一個勁地向前張望,時不時還要語氣甜甜地跟許亦昕講兩句話。
席濛終于發(fā)現(xiàn)自家兒子有點“人來瘋”的趨勢,人越多他越活絡(luò)話越多,不過這樣也挺好,至少不愁他的社交問題。
不像她,一把年紀了知心朋友沒幾個,一有點名氣以前的同學朋友還都要來踩幾下黑她一把。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倒是沒那么緊張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于在許宅門口停下,劉姨開了門,笑盈盈地迎了上來:“少爺小姐都來了,老爺一大早就起來坐在沙發(fā)上等著了,剛讓我出來看看你們就到了!
席濛叫了聲劉姨,劉姨安撫地拍了拍她,給許亦遠遞了個“老爺心情還可以”的眼色。
許亦遠了然,牽住席濛的手,與她十指緊扣:“我們進去吧。”
“……”席濛有些羞赧,下意識想要掙脫,卻被他牢牢握住。
男人的大拇指在她手心里輕輕撓了一下,聲音低低的卻含了些愉悅:“走吧!
許振國快七十歲的人了,看起來卻是神采奕奕,并沒有什么身體不好的樣子,看起來在許亦遠接手公司之后他確實修養(yǎng)得很好。
見兒子和席濛牽手進來,許振國的臉色有點黑,但是也沒發(fā)作,只是說了句“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樣子”。
席濛在許振國面前站定,雖然有些緊張但還算是鎮(zhèn)定,落落大方地叫了聲“伯父”。
一旁的祁祁甜甜地喊了聲“爺爺好”,之后便乖巧地站在一邊睜著好看的大眼睛看著他。
許振國的心頓時軟了一半,這孩子跟許亦遠小時候有點像。
咦,不對不對這是宋家的孫子,怎么會跟許亦遠相像。許振國趕緊把這莫名的念頭趕出腦海,臉上的表情又肅了幾分,不冷不熱道:“坐吧!
三個人在對面的沙發(fā)坐下。許亦昕、程子煜并許初遙也在一邊坐下。劉姨給人端好茶便進廚房切水果了,時不時還要小心翼翼探出頭來觀察一下客廳里的動靜。
一大家子人滿滿當當?shù)刈诳蛷d里卻一時沒人開口說話,氣氛中彌漫著一絲尷尬。
還是席濛覺得不能這樣下去,硬著頭皮開了口,將手中的禮物放在茶幾上推了過去:“也不知道伯父喜歡什么,小小敬意,還望伯父能不嫌棄。”
許振國隨意地看一眼,目光落在席濛推過來的紅木盒子上,卻是滯了片刻。他伸出手來將盒子打開,里面赫然是他尋找了許久的玉硯。許振國這輩子也沒什么愛好,也就喜歡收集些筆墨紙硯什么的。這枚玉硯曾經(jīng)屬于古時一位著名詩人,后來因為遭受朝廷的打壓,詩人將這枚玉硯典當,至死沒能將它贖回。
以前許振國對這枚玉硯也是很感興趣的,只不過卻始終沒找到它的下落。全國各地的收藏家數(shù)不勝數(shù),真正的好東西都在家里藏著掖著,真要去追查還真是很有一番難度。
這會兒席濛竟然就這么提著它上門來了,許振國心里倒是有點訝異。
他倒不認為席濛有這個本事搞來他都找不到的玉硯,所以八成還是許亦遠替她找來的。不用多說,他也知道許亦遠應(yīng)該私下里費了不少力氣。
他倒是挺走心的,為了讓自己認可席濛,也沒少下功夫。
許振國將盒子合上,沉沉的面色緩和了幾分,也沒有刁難席濛,只是隨口問了句席濛家里的情況。
席濛一一回答了。
許老頭子向來不是什么老古板,相反他很看不起那些思想迂腐的老人。他并不介意席濛是不是離過婚,還能不能給他生個孫子這種事。畢竟他一直覺得就許亦遠這破脾氣以后很可能會孤獨終老,這會兒能找到個女朋友已經(jīng)是很難得的事情了。
至于繼承人,他現(xiàn)在一兒一女還有一個孫女和外孫,不管是不是親生的,總是能有人能接管他的公司的。他想來看不起那些重男輕女的家庭,家里又不是有個皇位要繼承,生男生女不都一樣,女孩子就不能繼承家里產(chǎn)業(yè)了嗎?
其實從頭到尾,讓許振國膈應(yīng)的只有席濛曾經(jīng)是宋家兒媳婦那樁事了。
不過回想起昨天許亦遠給他畫下的大餅,老頭子心里還是有些意動的。
這不,剛才宋老頭那親孫子祁祁就管他叫爺爺了!
許亦昕在旁邊笑吟吟地:“爸,以前您老擔心亦遠找不到媳婦或者給你帶個男人回來,現(xiàn)在您可放心了吧。亦遠眼光可高了,一般的都看不上,一找就給你找了這么個漂亮的兒媳婦!
雖然才接觸了不過半天,可是許亦昕對席濛的感官還不錯。她自己是離過婚的,所以并不覺得離過婚的女人就該低人一等。相反祁祁這個孩子很討她喜歡,禮貌又懂事,可以看出席濛把他教得很好?赡苁且驗樽约旱膬鹤記]養(yǎng)在自己身邊而感到有些遺憾,許亦昕總是很喜歡這些個小孩子。
許振國哼了哼,雖然沒再繼續(xù)說什么,手卻在懷里掏了掏,掏出兩個紅包來,一個遞給了席濛,一個遞給了祁祁。
這算是認可席濛了。
許亦遠揚了揚眉,示意席濛收下,心情愉悅道:“謝謝爸。”
“到時候找個時間,讓我跟親家見一面,商量商量你們的婚事!
這就急著要他們結(jié)婚了?席濛眉頭一跳,她和許亦遠還沒商量過結(jié)婚的事情,而且雖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公開戀情了,但是她現(xiàn)在還是事業(yè)上升期,直接宣布結(jié)婚又有點不太好。許亦遠捏了捏她的手心,開口道:“現(xiàn)在還不急,濛濛事業(yè)剛重新起步,現(xiàn)在結(jié)婚有點太倉促了!
“隨便你!痹S振國又哼了一聲,“你自己不后悔就行,本來還想趁著我還精神些的時候替你張羅張羅,你不領(lǐng)情就拉倒。”
“您可以先和伯父伯母見見面,慢慢準備就行!痹S亦遠悠悠道,“我們可以先領(lǐng)證,等濛濛把已經(jīng)接下來的戲都先拍完再辦婚禮!
已經(jīng)接下來的戲?席濛有點莫名其妙,就她所知程雅這個不務(wù)正業(yè)的經(jīng)紀人已經(jīng)休息得忘乎所以了,除了年前的幾個廣告雜志,可什么戲都沒給她接。她想開口問問,卻還是忍了下來。畢竟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問自己什么時候接了戲份,難免讓人感覺一點都不敬業(yè),自己有什么工作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