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你和小若的事情,菲兒已經(jīng)告訴我了。”
半個時辰后,餐廳的一間包廂內(nèi),鳳九叫人沏好茶,和陳飛坐下來想談道。
陳飛聞言,眼眸微微一顫,隨即開口問道“林若現(xiàn)在還好嗎?”
鳳九點了點頭道“與在吳洲時沒有什么兩樣,就是這孩子習(xí)慣獨處,不喜歡別人打擾她的清凈,何況她對我也有些誤會......”
說到此處,鳳九的表情突然沉了下來,一個看起來十分硬朗的男人,此刻眼眶竟然紅了起來,整個眼眸中一片愧疚之色。
上次藍(lán)菲兒提及林若時,陳飛就能感覺到蘭菲兒的欲言又止,如今鳳九說話也是遮遮掩掩,這令陳飛更加疑惑,尤其是按理說以鳳家的地位,即便是當(dāng)初林若走失,也不可能這么多年找不到林若的下落。
一時間,對于林若的過去,陳飛產(chǎn)生了好奇,就像蘭菲兒說的那樣,他想真正去了解林若,去接近她......
“鳳先生,有些話可能我現(xiàn)在直接開口有些冒昧,但是我還是想問您,因為我覺得只有從您嘴里說出來,或許才是最合適的一種途徑!标愶w思慮再三開口道。
鳳九聞言,擦了擦翻紅的眼眶,點了點頭悵然道“你說的是林若身世的事情吧,其實你不問,我今日也想告訴你!
陳飛點了點頭道“正是此事,我和林若雖然認(rèn)識數(shù)年,但我卻從未提及她的這段過去,我也只是最近才知曉,我想問當(dāng)年林若為何會離開鳳家,以至于這么多年你們都沒彼此相認(rèn)?”
鳳九的表情漸漸沉了下來,整個人的臉上都被悔恨,心酸,以及深深的無奈占據(jù)著。
他先是掩面埋頭,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痛苦的回憶中,這種狀態(tài)足足持續(xù)了十幾分鐘,他依舊未能平復(fù)心緒開口。
而陳飛也沒有繼續(xù)追問,就這么一直靜靜的等著,等待鳳九開口。
......
此時餐廳附近的酒店內(nèi)。
葉青青洗了澡,正在跟江寒雪兩個人視頻。
“葉青青,你怎么一聲不吭就跟陳飛去京都了!笔謾C里傳來江寒雪的聲音。
江寒雪從公司回來,見葉青青和陳飛都不在了,打兩人電話卻又都沒打通,面對集體消失的兩個人,在屋里已經(jīng)生了一個時辰的悶氣。
葉青青也是回到酒店才發(fā)現(xiàn)江寒雪打來的電話,洗了個澡后便立刻跟江寒雪視頻。
“我這不也是閑著無聊嗎,何況陳飛說了,這次旅行的花銷都由他報銷,這么好的事情我肯定不能錯過啊!比~青青嘿嘿笑道。
江寒雪聞言,頓時一臉不信道“陳飛真怎么說?就他那只鐵公雞?”
葉青青點著頭道“沒錯啊,我們今天去吃了個飯,你知道花了多少錢嗎,一百零七萬。
葉青青頓了頓,繼續(xù)道“不過陳飛好像認(rèn)識餐廳的老板,最后人家直接免單了,現(xiàn)在兩個人還在包廂聊天呢,我就先一步回酒店了。”
江寒雪聽著葉青青興奮的講述著這一天的經(jīng)歷,有些無奈道“你在那邊照顧好自己,晚上千萬別自己出去,也不要隨便上陌生人的車......”
不等江寒雪說完,葉青青一臉不耐煩道“寒雪,你怎么這么啰嗦啊,都快跟宋雪嘉有一拼了!
江寒雪撇著嘴道“我要是不啰嗦兩句,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我可真就沒法跟宋阿姨交代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別啰嗦了,不過你千萬別告訴宋雪嘉我出來玩的時間,不然她準(zhǔn)保會把我抓回去的!
......
另一邊,鳳九足足從那種復(fù)雜的情緒中糾結(jié)了十幾分鐘,才稍稍回過神,面色糾結(jié)道“抱歉,我有些失態(tài)了。”
陳飛也有些歉意道“是我的問題太唐突了,如果鳳先生不愿提及,還是不要說了!
鳳九擺了擺手道“沒事,這些話早晚都要說的,何況你和小若的事情我們也有所耳聞,我也不希望你們之間因為一些誤會,兩個人就這么斷了聯(lián)系!
鳳九起身,臉上透著一抹惆悵道“事情要從二十年年前說起,那一年林若三歲,而我的前任妻子名叫林嫣,當(dāng)時我們一家也是讓人羨慕的一家,只不過變故來源于林嫣的一場怪病!
鳳九頓了頓,繼續(xù)道“她是一位考古學(xué)家,當(dāng)年她跟著科研小隊去了一個遺跡考察,結(jié)果那一批人在回來后,全都得了一種罕見的怪癥,這些人先是變得瘋瘋癲癲,漸漸又說著一些奇怪的語言,到最后還會對人有攻擊性,甚至沒當(dāng)見到強光的時候,就會變得特別暴躁!
“你是醫(yī)生,我這么說你應(yīng)該對這件事有所了解吧?”鳳九轉(zhuǎn)過頭,開口問道。
陳飛點了點頭道“雖然我那時候還小,不過后來我聽我?guī)煾嫡f過,那個病癥被當(dāng)時的醫(yī)界命名為克查瑾綜合征,據(jù)說是一種罕見的金屬元素中毒所致,最后那一批人沒多久便全部去世了。”
鳳九點了點頭道“沒錯,不過那些人并不是因為這種病痛的折磨去世,而是被上面的人秘密的召集在一起,用了一種安樂死的方式將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抹殺了!
鳳九一臉沉痛,整個人陷入一個痛苦的回憶中。
“當(dāng)初,是我親手將林若的母親送走,而那一幕也被只有三歲的林若看見,她從小便比同齡的孩子早熟,所以在看到那一幕之后,一直對我懷有怨恨,認(rèn)為是我殺了林嫣,是我放棄了她的母親,所以在她母親離開后的一個月,她也不辭而別,整整消失了十年,直到十年后,在她母親的悼念會上,她才重新回了鳳家......只不過,倔強的她再一次的離開,依舊沒有原諒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
鳳九望著窗外,一張干練的面容上已經(jīng)掛滿了淚痕,陳飛能夠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的萬般無奈,也能理解他當(dāng)初做的決定是有多么后悔。
陳飛緩緩走上前,開口道“鳳先生,以我對林若的了解,如果她真的恨你,真的恨鳳家的話,她一定不會選擇用這種離開的方式,即便是離開,她也一定不會再回來,我感覺,她可能只是單純的不希望在這里想起那些傷心的回憶,同時,她也不希望你看到她,活在對她和對她母親的愧疚之中,她選擇用離開的方式,是想給你這個父親一個新的生活和開始!
對于林若的了解,陳飛或許不是完全了解,但他絕對是除了林若自己之外,最了解林若的那個人。
那種清冷和高傲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善良到讓人不敢相信的心,所以這是陳飛當(dāng)初與林家決裂時,一直處處顧忌,無法狠下心來的根本原因,因為他知道,自己對不起這個善良的女人。
鳳九一臉淚痕,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曾經(jīng)的我的確也認(rèn)為小若是恨我這個父親的,所以在我?guī)状慰嗫喟笞屗貋頃r,她才會說一些決絕的話語,直到前不久她再次回到鳳家,我才明白,她一直都沒有恨過我,恨過這個家,她依舊是那個最善良的好女孩......”
鳳九的淚,一顆顆的掉落,一個五十歲的男人,上一次哭成這樣還是親手送走林嫣的那一刻,如今當(dāng)著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他哭的像是一個淚人,足可見身為父親心中那滿滿的虧欠。
“前不久,陳虎來找過我,他說想讓他的長孫和鳳家和親。”鳳九突然轉(zhuǎn)移話題道。
聽到陳虎兩個字,陳飛的表情也急劇的變化起來。
“最開始,我以為他們說的是我的小女兒藍(lán)菲兒,只不過到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她們想要聯(lián)姻的竟然是我的大女兒小若,而且讓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陳家竟然對于我這個失蹤了二十年的女兒了若指掌,手上擁有關(guān)于小若的資料,甚至比我這個當(dāng)父親的還要多!
陳飛眉頭緊皺,沉聲道“陳虎為何要把注意打在林若身上?”
怎么看,這種事情都不太簡單,如果陳虎只是單純的想與鳳家聯(lián)姻,以此侵吞著鳳家的財產(chǎn),那么完全可以將注意打在藍(lán)菲兒的身上,但是他們卻點名要林若,甚至還掌握了關(guān)于林若身上很多的資料,顯然這背后一定有著什么目的。
鳳九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陳虎這只老狐貍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只不過不管是小若,還是菲兒,我自然都不會輕易答應(yīng),子女的婚姻,那是她們的自由選擇的權(quán)利,我雖然給了她們生命,但不代表我有權(quán)利去決定她們的婚事,所以這件事情我一直都拒絕了陳家。”
既然鳳九拒絕了,可是林若為什么還要回來?
顯然,這一定跟之前陳天雄去吳洲親自找林若有關(guān)。
陳飛思慮數(shù)秒,開口問道“鳳先生拒絕了陳家,自然是得罪了陳家,所以林若是怕您為難,所以才回來的?”
鳳九點了點頭道“我想應(yīng)該是這樣!
屋子里一片沉靜,對于鳳九這些話,就像是突然落在陳飛心口的石頭般,令他有些喘不過氣。
這種寂靜持續(xù)了幾分鐘,鳳九走到陳飛身旁,拍了拍陳飛的肩膀道“我之所以跟你講這些,不是希望你能去做什么,我只是希望在你心里,不要去怨恨小若,她真的是一個很善良,很傻的孩子......”
“如果你們之間過去的恩恩怨怨有小若做的不對的地方,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愿意替她道一聲歉,她的逞強不過是偽裝心底的那份善良!
話音落下,鳳九突然鄭重的在陳飛面前來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陳飛見狀,立刻扶起鳳九道“鳳先生不必如此,林若從未虧欠過我什么,您這樣我受之有愧,我會找個時間和林若見一見的。”
鳳九起身,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好......只不過作為過來人,有些話我還是想說,如果陳先生和小若之間真的還有情感,或者你們彼此的心結(jié)都能打開,我希望你們都能坦誠去面對彼此,至于陳虎那邊,就算是讓鳳九犧牲所有,我也愿意為了女兒的幸福犧牲一切,這不是虧欠也不是彌補,只是一個父親單純對女兒的愛!
陳飛望著鳳九堅定的表情,心中涌出一份激動之情,他或許明白了林若當(dāng)時為何會選擇離開鳳九,正是因為鳳九是一個偉大的父親,所以林若才不愿去拖累他,不愿讓這個男人一直活在過去的痛苦回憶中。
只是想到林若做的決定,陳飛的心便隱隱有些痛,這個女人,為什么總是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