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是賽龍舟,吃粽子,償時令水果桃李的日子,同時這一日外嫁女也會攜兒女回家省親,一家團圓。
這日一早,云府上下就忙活上了,除了今日云家兩房人齊聚一堂,外嫁的四姑奶奶和五姑奶奶今日也要回門。
云家在云靖昌這一代,一共有五個孩子。長子云靖霆是過世的老太爺和過世的老夫人楊氏的孩子,其實也算不上,因為他也不是楊氏所出,而是從外頭抱養(yǎng)回來的。后來楊氏過世了,云老太爺迎娶了現(xiàn)在的老夫人田氏過門,同田氏一共養(yǎng)育了四個子女。
云靖昌和云靖明成親后,一直都住在云府,只是分了房,平日里除了逢時過節(jié)的大日子,兩房人并不在一起用膳。而云靖瓊和云靖瑤先后嫁做人婦,一年回來不過三兩次。像每年的端午節(jié),姐妹二人都會把孩子一并帶回來,有時候姑爺也會一同隨行。
云老夫人休息了一日,又漸漸接受了云濤已死的消息,得了身邊嬤嬤的寬心,精氣神比昨日好了不少。再加上念著兩個女兒要回府,還有可愛的外孫子們,精氣神又好了不少。
梁嬤嬤早上給她端了一碗小米粥進來,她胃口大好,連碗底都刮了個干凈。從昨兒中午就沒吃東西,一直到現(xiàn)在,肚子早就餓了。
田氏放下碗,嘆了一口氣,搖著頭道:“桂枝啊,老婆子這心口一想到濤兒還是難受啊!
“老夫人,凡事往開了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表少爺上次墜馬險些也沒了,四姑奶奶哭的傷心欲絕,老夫人也跟著傷心了好久,結(jié)果他卻康復了!绷簨邒咭娎戏蛉擞痔崞鹪茲,又苦口婆心的勸道:“三少爺命薄,下輩子,肯定福澤殷厚,老夫人就別傷神了!
“老夫人,四姑奶奶到了!
“快,讓她進來。”老夫人聽見大女兒來了,連擦了擦眼淚讓人把人迎進來,隨后又吩咐梁嬤嬤道:“你去夫人小姐們一并請來,就說姑奶奶回來了,都到我這兒院子里坐坐!
“哎!
梁嬤嬤立即領(lǐng)命,退下去時,端走了桌上的空碗?绯鲩T時,正好撞見了進門的云靖瓊,趕緊行了一禮。
“母親!
“瓊兒來,快讓為娘看看!
梁嬤嬤雖然歲數(shù)大了,但腳程快,沒多久便把幾個院子的女主人給請了個遍。二房三房的人一聽小姑子回來了,雖然心里一百個不愿意搭理,但還是不得不精致的裝扮一番去見客。
兩行人都怕被田氏嘮叨,來的倒也快,最后在壽康苑的門口碰了個正著。雙方見禮后,趙氏目光落在云馨和云鳶的裝扮上,頓時翻了個白眼,暗罵徐氏審美眼光粗鄙不堪。七八歲的小姑娘,隨便怎么收拾收拾也不會比現(xiàn)在差。戴她們婦人家戴的東西,品味還真是獨特。
徐氏真的是出身低,沒品位,還喜歡自曝其短。
“二嫂,進去吧!
徐氏不想走前面。
趙氏收回目光,“嗯”了一聲,領(lǐng)著兩個如花美貌的女兒,優(yōu)雅尊貴的走進了壽康苑。趙氏想學一學,無奈東施效顰。直到隨身丫鬟提醒她,她才在進花廳前恢復了常態(tài),這才沒引來笑話。
二房三房進門時,云靖瑤也到了。云靖瓊比云靖瑤會說話,一張嘴是真厲害,她將思念孫兒的田氏哄的團團轉(zhuǎn),哪怕她今日獨自回府,也沒受到老夫人任何埋怨。反倒是趙氏和徐氏進門后,惹的老夫人不滿,認為她們當嫂子的不重視小姑子,所以才來得晚。
二房三房的人在心中是恨死了她。
云靖瑤就懂事多了,起身同二嫂三嫂見了禮,又同小輩們說了幾句話,這才重新坐好,默默的繼續(xù)聽。
云靖瓊只顧自己說,也沒管其他人,等其他人落座后,噼里啪啦的嘴跟連珠炮似的向趙氏進攻,“二嫂,濤兒的事竟然是真的?妹妹我一直以為外界傳言,所以沒當真,卻不料今日回府……”她嘆了一口氣,隨后又擺了擺手,裝作不在意的道:“算了,濤兒沒了就沒了吧,反正濤兒經(jīng)常惹禍,爛攤子收拾個沒完。二嫂也還年輕,再生幾個也沒問題。只是,聽說害死濤兒的兇手如今住在府里,還是大哥唯一的女兒,當年被大火吞沒了的楚丫頭,真的還是假的?”
趙氏在她開口時就忍不住了,什么叫沒了就沒了?她說的這么輕巧,她自己生了四個兒子,怎么不死一兩個?
若非云雪使勁兒拉住她,趙氏今兒個就能把云靖瓊的嘴給撕爛。放眼天下,有這么當姑姑說的話?簡直比人渣都不如。
老夫人也聽這話不太是滋味兒,可難得女兒回府一趟,姑嫂之間不合也不是最近的事,心里不舒坦,倒也沒開口阻攔。她一開口,今日這頓飯就不能好好吃了。
趙氏見田氏不作聲,心里恨的牙癢癢,暗罵了幾句老不死的!
徐氏卻在一旁暗自叫好,這位小姑子還真給力,幸虧二房這次成了擋箭牌,要不然,放眼前些年,哪一年不是拿她們?nèi)磕概畮讉開刀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zhuǎn)!
云靖瑤拉了拉云靖瓊的袖子,想讓這姐姐嘴巴積點德,可對方半點沒get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反倒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巴拉巴拉的道:“娘,二嫂不說話,那你說。上京城里傳的沸沸揚揚的云大小姐真是大哥的女兒云楚?娘,你說話。
老夫人今日也頓覺自己這個女兒太聒噪,不如外孫子討喜。然而,還沒等她開口讓云靖瓊閉嘴,就聽一道聲音從外面?zhèn)鬟M來,聲音清脆好聽,出塵空靈,“大姑姑,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瞧瞧不就好了?你瞧瞧我是不是爹爹的女兒?”
云楚一身白衣出現(xiàn)在門口,如九天玄女下凡,耀眼奪目,不染萬塵。
云靖瓊下意識的看過去,只見映著陽光的云楚美的晃花了眼,砸吧著嘴皮兒要說話,卻見云楚跨進門檻,一邊走一邊道:“大姑姑可是認出了,是不是如假包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