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沒等盛檸檸反應(yīng)過來。
從他那紅色袖口中,突然竄出一條銀色小蛇。
那蛇身有食指般大,蛇長大概成年男性一臂之長,通體銀白鱗片,動作十分靈活,繞著他的手腕就沖她咬了過來。
“我不要!”
盛檸檸嚇得整個(gè)人跳了起來。
那小蛇許是年紀(jì)還小,被她這一驚一乍的給嚇得縮回了他的袖口里。
扶光氣得咬牙切齒。
“魏、望、舒!你嚇到我小蛇了!”
她頓時(shí)紅了眼睛,顫抖著聲音控訴道:“你明明輸了還讓我當(dāng)血奴!你不守信用!”
話罷。
她氣急,驀然低下頭,張開嘴沖著他的手咬了去,雪白小齒發(fā)狠的在他虎口上留下齒印。
“……”
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她咬的狠了,嘴里有血腥味的時(shí)候,她才松開了口。
這會兒出了氣,她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偷偷的抬眸去看他。
就見他面無表情,渾身氣場比那臘月寒冬還要冷上幾分。
盛檸檸見好就收,“是……是你先惹我的!
“我惹你?”
他眼神極其危險(xiǎn),問:“你不想活了?”
她眼眶一紅,道:“我想活下去!”
他頓了頓,眼神復(fù)雜的看著她。
見她眼眶紅紅的,那晶瑩剔透的小眼淚又不值錢的往下掉。
著實(shí)受了天大的委屈,連眼淚掉起來都是無聲的。
從不知心軟為何物的他,心就軟了下來。
扶光嘆了一口氣,這才解釋道:“那是銀蠱蛇,我以蠱精心喂養(yǎng)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培育成如今這般模樣。是世間少有的稀罕物,這蛇齒藏劇毒,你給它咬一口,比直接用蠱強(qiáng)。”
難得不是冷言奚落,這番好態(tài)度讓她好受了許多。
可她還是不解,吸了吸發(fā)紅的鼻子,問:“既然是毒蛇,它咬我一口,我不就中毒身亡了嗎?”
扶光懶洋洋開口:“你跟它半斤八兩,都是小毒物。正所謂以毒攻毒,你倆誰也毒不死誰。”
盛檸檸眨了眨眼,憋住了欲往下掉的眼淚,認(rèn)真的問:“你會騙我嗎?”
扶光淡聲道:“愛信不信!
態(tài)度很囂張。
盛檸檸思來想去,在心里做了半晌的思想工作,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朝他走了過去。
蔥白似的手指不緊不慢的將翠袖輕輕往上拉,露出白皙的手腕,朝他伸了去。
“那你讓它咬我吧!
扶光眉頭蹙了蹙,冷聲道:“你剛嚇著它了,它現(xiàn)在還不樂意咬你呢!
“那怎么辦?”
她眼睛一轉(zhuǎn),機(jī)靈道:“那我給它道歉可以嗎?”
扶光看她認(rèn)真的樣子,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它又聽不懂人話!
盛檸檸坐回椅子上,用手撐著下巴,小聲嘀咕:“可是那大黑蛇為什么聽得懂你的話?”
扶光往火堆里扔了一塊新的柴火,皮笑肉不笑:“小桃花從我出生起就跟著我了,我一個(gè)眼神,它就知道我想干嘛!
“那銀蠱蛇呢?”
“沒養(yǎng)多久,它膽子要小些。”他眉頭緊鎖,清聲冷呵,“跟你一樣膽子小得很,動不動就縮起來,不中用的東西!
“別罵了,別罵了!
她不滿的道:“我膽子沒你想象的那么小。”
他嘴角揚(yáng)起淺淺的嘲弄,“那方才是誰嚇得跳起來三尺高?”
她被說得臉頰燥熱,嗔道:“沒有三尺高!”
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扶光沒由得心里一陣舒坦,懶懶的說:“正好我那小蛇還未取名字,干脆就叫它魏望舒吧!
“不行不行!
她氣惱,“誰讓你把蛇取成我的名字的,我長得沒它那么嚇人。”
少年面不改色:“它比你可愛!
“胡說!”
她湊了上去,抓住他的袖口往下拉,義正言辭:“你睜大眼睛看看,明明是我比較可愛!
兩人靠的很近。
少年的鳳眸里映著她那被氣得鼓鼓的腮幫子,粉玉生煙,好看的緊。
特別是那雙漆黑圓溜的杏眸睜得大大的,再加上那大有與他據(jù)理力爭的氣勢,看著真有幾分嬌憨可愛。
“……”
他耳根尖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你就說,我是不是比那小蛇可愛?”
火光照在她眼睫上,在眼瞼投下兩片濃密的陰影,女兒家那嬌滴滴的姿態(tài)展露無疑。
他別開眼,不去看她的眼睛,固執(zhí)道:“它比你可愛!
“你……咳咳咳……”
盛檸檸被他這塊呆板木頭氣得心口一抽,松開了他又捂住心口咳了起來。
身子不爭氣啊。
“水……咳咳……”
連調(diào)情說兩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咳得她臉色慘白,當(dāng)場就嘔了一口血出來,身體軟了下來。
身子快落地之前,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拉了起來。
少年眼神復(fù)雜的看著她。
她咳了幾聲,摸索著凳子,一屁股又坐了上去。
“咳咳……多……多謝咳咳咳……”
“都快死了,就省點(diǎn)力氣別說話!
“咳咳咳……我……我沒死。我就是冷。”
“把你扔火堆里烤熟就不冷了。”
“不要嘛……我不想死!
“這世間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留戀的?”
“咳咳咳……”
扶光垂眸看著她咳得蒼白虛弱的臉色,抿了抿唇,默不作聲的取出玉笛。
她將毛氅裹緊,側(cè)眸去看他。
心中有些困惑,他這是要作甚?
少年闔目,玉笛橫吹,一曲清音,簌簌瀟風(fēng),盡顯蒼涼。
她知他善于品簫弄笛,可未曾料到這笛聲竟然聽起來如此悲涼,有種大結(jié)局了大家全死透了的感覺。
可這笛聲吹了好一會兒,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一曲完畢,她已沉浸在曲意中走不出來。
他開口道:“膽小鬼不樂意出來見你了!
盛檸檸:“許是這歌太悲了,你吹個(gè)歡喜一點(diǎn)的試試!
他挑眉,悠悠道:“話那么多,你自己引它出來?”
盛檸檸連忙閉嘴,坐直身子,一動不動。
少年見她老實(shí)了,這才重新拿起笛子,橫于唇畔,笛聲長揚(yáng)。
只是這一次,笛聲不再悲涼,顯得輕快了些,看來真把她的話聽進(jìn)去了。
盛檸檸的嘴巴雖然老實(shí)了,眼睛卻往他臉上撇去。
他的笛聲好聽,人也好看,若是不要老是兇巴巴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