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垂著眼睫,低低的嘆了一聲。
簡謙宇薄唇緊抿著,攥著的拳頭沉默昭示著他不平靜的心緒。
“謙宇。”忽然,身后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簡謙宇回過頭,看見正是端著藥碗過來的路長逸。
路長逸有些驚詫他會過來,把滾燙的藥放下之后,就沖他招了招手。
“江江,我們出去說會兒話,待會就過來!甭烽L逸開口道。
江寒點了點頭,不用多猜就知道他們兩個人要說的話肯定是跟自己有關(guān)。
而且,是不想讓自己聽到的。
出去之后,簡謙宇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煩躁的表情:“現(xiàn)在那些醫(yī)生還是不管用嗎?要是不行的話再換一批。”
路長逸揉了揉額頭,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沒用,醫(yī)生的話……你也知道,都已經(jīng)換了幾批,我聽別人說有一個老中醫(yī),挺厲害的,現(xiàn)在正讓人找呢。”
江寒的身體,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一塊心病。
說了一會兒之后,氣氛越來越低迷。
到最后,簡謙宇沉默離開。
“你怎么了?”回到車上后,秦子矜看著臉色明顯不對的簡謙宇,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
簡謙宇眸光冷寒,顯然是不想多說:“沒事!
一路沉默回到家里,秦子矜沒忍住,問簡謙:“你不會是讓我現(xiàn)在就住在這里吧?”
簡謙宇目光看向她:“不行么?”
秦子矜嘴角抽了抽:“這里根本就沒有我需要的東西好嗎?我的衣服我的所有家當(dāng)都在家里!
簡謙宇皺眉:“我讓司機送你回秦家,收拾完東西再過來!
“我過幾天再來吧。”秦子矜開口道。
簡謙宇眼下正心煩,于是沒有多想就點了點頭。
秦子矜看他如今這個狀態(tài),微微有些不放心。
陪著他待到了傍晚,就見他去酒櫥里拿了兩瓶香檳。
在透亮的高腳杯里注滿酒液,簡謙宇將其中一杯推到秦子矜的面前:“既然現(xiàn)在不打算走,那就陪我喝一杯!
秦子矜挑了挑眉,喝就喝。
看著簡謙宇幾杯酒下肚,秦子矜低頭望著自己才抿了幾口的酒杯………
“咳咳,你別喝那么多了!鼻刈玉嬲f道。
如果待會他喝醉了,那自己豈不是要留下來照顧他?
她可是還打算回家一趟的。
簡謙宇單手扶著額頭,眸光里的幽冷讓人不寒而栗。
“簡謙宇!鼻刈玉娼辛怂麕茁暥紱]有反應(yīng)。
“你不會是喝醉了吧?”秦子矜湊到他面前,近距離的觀察著他那張俊美的面容。
不得不說,簡謙宇真像是上帝的寵兒。
絕好的容貌,讓人艷羨的身家,還有他的實力……
這些,隨便哪一樣賦予普通人,就已經(jīng)足夠讓那人出挑了,而簡謙宇倒好,什么都擁有。
簡謙宇似乎是真的醉了,目光專注的看著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簡謙宇……”
“今天你看到的那個人,叫江寒的那一個,他的腿,還有他越來越垮敗的身體,都是我們害的!焙喼t宇忽地出了聲。
秦子矜一怔,想到了今天見到的那個蒼白俊秀,如木棉一樣的青年。
“江寒以前很健康,你能想象么,他的性子,曾經(jīng)也是那么桀驁不馴,他很愛跳舞,他說,總有一天,他要站在最大的舞臺上,為所有人跳舞!
簡謙宇的嗓音低沉,聽在秦子矜的耳里,讓秦子矜覺得,他現(xiàn)在似乎真的很難過。
“那是我的聚會,他來了,在聚會上,他喝下了一杯原本屬于我的酒。”
“而那杯酒是下了藥的。”
“他被人綁走,消失了三個月!
“三個月后,我們終于找到他,可是,從前的江寒,確實再也不存在了!
秦子矜這是第一次聽到簡謙宇向她說這么多的話,可是,她寧愿自己什么都沒聽到。
寧愿簡謙宇所說的這番,只是酒后胡言,是不存在的謊言。
太殘酷了。
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孩兒,曾經(jīng)愛笑愛鬧的男孩兒………
如今,卻是坐在輪椅上,在正年輕的時候,時刻等著死神的降臨。
“簡謙宇!鼻刈玉鏇]忍住,伸出手,抱住了眼前這個男人。
她聽過外界里,許多人對簡謙宇的描述。
強大如神,冷漠亦像是沒有感情的神。
可是明明,這個強大的男人,也會有傷感的情緒。
秦子矜緊緊的抱著他,想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
簡謙宇放下了酒杯,回抱著她。
兩個人誰都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這樣簡簡單單的擁抱著。
秦子矜低頭看著他,看著他的面容。
心里清楚的響起了一道聲音:完了。
秦子矜想,自己真的完了。
她對簡謙宇,動心了。
這天夜里,秦子矜到底是沒有走成。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將簡謙宇給收拾干凈,拖到床上,而后,去衣柜里找了一件他的衣服當(dāng)睡衣。
“簡謙宇!眱蓚人一起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秦子矜伸手搭在他的腰上,低低的說道:“會有辦法的!
那個看起來美好溫暖的男孩兒,一定會好好的。
所以,你別難過啊。
夜深,秦子矜不知道什么時候沉沉睡去,長長的睫毛在昏暗的燈光下留著淡淡的倒影。
簡謙宇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醒。
他低下頭看著這個女人,腦海里的記憶復(fù)蘇。
在醉了的那段時間里,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他如今也是全部都記起來了。
想到這個女人給自己的擁抱,簡謙宇勾了勾唇角。
睡吧,晚安。
次日清早,陽光從窗戶漏進來。
秦子矜打了個哈欠,悠悠轉(zhuǎn)醒,往旁邊一看,已經(jīng)沒有人了。
找出拖鞋去浴室里洗漱完,秦子矜收拾了下東西,轉(zhuǎn)身出去。
“簡謙宇,你是要出去?”秦子矜走到客廳的時候,看見了西裝革履正要出門的簡謙宇。
簡謙宇點了點頭:“早飯在餐桌上,我要去公司了,你吃完飯讓司機送你回去!
“行!鼻刈玉嬲f道:“那你路上小心。”
簡謙宇拿了外套,正準(zhǔn)備走,卻忽然又停住了。
回過頭,面無表情的走到秦子矜的面前,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早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