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漫坐在沙發(fā)上抱著雙腿，把頭靠在張鳳的肩膀上。

“你今天發(fā)了好大的脾氣，把趙嬸都嚇壞了�！�

溫漫呢喃著，眼睛一直盯著播放的電影，一瞬不瞬。

“年紀(jì)大了，有股火上來就忍不住要發(fā)，更年期都是這樣，你趙嬸總喜歡小題大做，你別理她�！�

張鳳的聲音平淡，語氣也溫柔，溫漫和白天那個發(fā)著脾氣尖銳怒吼的張鳳聯(lián)想不到一起去。

“舅媽，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張鳳看著電影問：“哪里做錯了？”

“我以前覺得我配不上他，可他對我太好了，好到讓我開始忘記自己身處在什么位置，我開始一再僭越……這是不是錯了？”

張鳳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她看向溫平昌的房間。

“這你得去問你舅舅，人人都說他配不上我，這不也過了一輩子？”

張鳳說：“都說外甥像舅，你倆一樣�！�

溫漫失笑，將臉貼在張鳳的肩膀上。

【以前我認(rèn)為那句話很重要，因?yàn)槲蚁嘈庞行┦抡f出來就是一生一世，現(xiàn)在想想，說不說也沒有什么區(qū)別。有些事情是會變的，我一直以為自己贏了，直到有一天我看著鏡子才知道我輸了。在我最美好的時間里，我最喜歡的人不在我身邊……】

電影里的臺詞從音響內(nèi)傳出，溫漫不是第一次看這部，卻第一次對里面的話如此有感觸。

溫漫幾乎是一瞬間紅了眼眶，她強(qiáng)忍著酸澀，壓住喉嚨里溢出來的苦，輕聲對張鳳說：“他哄著我對我說我很好，很優(yōu)秀，他一直在夸我，在教我怎么好好面對我自己，他告訴我我多有價值，我真的覺得我像他說的那么美好……”

“可我還是覺得我配不上他……我不想放棄，這是第一次，我不想知足就好，我知道自己可能抓不到，卻下意識的不想松手。”

溫漫一直壓抑的情緒在此刻間被緩緩流放，聲音也愈發(fā)哽咽。

張鳳一只手輕輕摸著溫漫的臉頰，輕輕撫摸趁著她眼角的濕潤還沒落下，不動聲色地替她抹去。

她輕聲安慰，拍著她的手：“那就不放手，人就活一輩子，行還是不行得看自己去把握，你舅舅當(dāng)初蹬三輪也要娶我的時候，也有人笑話他天真�！�

張鳳的語氣悠長，將頭抵在了溫漫的頭上，兩人緊緊依偎著。

“那就不放手，別人誰說的都不算，他要是不要，喜歡是不喜歡，你讓他自己說�！�

……

離開北俞的大巴車緩緩駛出車站。

小寧帶著眼罩靠著車栽頭就睡，張鳳站在大巴車下，看著那一小塊車窗后的溫漫漸漸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

她揮手與溫漫告別，溫漫的手貼在車窗上緊緊盯著張鳳，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

大巴車開到臨城機(jī)場只需要三個小時，走高速比綠皮車還要快，車?yán)镩_了空調(diào)，沒那么沉悶。

車廂內(nèi)一片安靜，藍(lán)色的簾子擋住了外面的陽光，溫漫拉開了個小小的縫隙，看著過路青蔥翠綠。

從冬到夏，不過短短半年。

呼吸頓挫間，車載電視彈出一首歌，音量放得輕，靜謐悠揚(yáng)。

溫漫張著口呼吸，試圖平復(fù)心情，可回憶像是走馬燈一樣穿插回放。

四十六天了。

她等了聞彥川整整四十六天。

他走的那一天送了她綠皇后，他要她等他。

溫漫發(fā)出的消息石沉大海，再也沒有得到回復(fù)，他事先打好了招呼，所以她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