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高嶺察覺路北方情緒激動,聲音高昂,立刻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以確認是否有人暗中偷聽他們的對話。畢竟,他們討論的話語,涉及到省委、省常委、市委書記等敏感內(nèi)容,是尋常百姓日常生活鮮少提及的高層議題,因此他們必須格外注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關(guān)注和影響。
姚高嶺注意到坐在早餐攤上用餐的那人,距離他們五六米遠,并且一直專注于咀嚼食物,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偷聽的跡象。
這讓他稍微松了口氣,并將身子稍微前傾,將聲音壓低,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的神情緩緩道:“北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和立場。但這件事情的復(fù)雜程度,遠超過我們表面上所看到的這般簡單,其中涉及的種種因素,需要你深入思考和謹慎應(yīng)對!”
接著,姚高嶺憑著一個官場過來人的口吻道:“既然省里主張張宏偉出任湖陽市委書記這職務(wù),其背后的勢力和根基,自然不是你我現(xiàn)在可以輕易撼動的!而且,就現(xiàn)在來說,雖然通過對莊子豪的審訊,他承認對張宏偉、駱明以及代紫金等人進行過行賄。但是…你想過沒有,莊子豪在西嶺交代的一切,到了湖陽,他完全有理由將現(xiàn)在的供述全部推翻,而且,湖陽司法機關(guān),也不會采用我們現(xiàn)在審訊的結(jié)果!”
路北方?jīng)]有吭聲。
他手握著油條,眼神專注而深邃,仿佛那金黃色的油條,此刻就是他世界的全部。每當他咬下一口油條,那酥脆的聲音便在他口中回蕩,仿佛是一首動聽的樂曲,那專注的模樣,仿佛在與油條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對話。而且,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面前的早餐桌子,那份專注和沉醉,仿佛將周圍的嘈雜都隔絕開來,使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姚高嶺繼續(xù)湊著身子,望著思考中的路北方道:“而且,就是我們西嶺市,若不經(jīng)省公安廳指定,根本無權(quán)管理湖陽的案子!天一亮,我敢斷定,湖陽那邊肯定會來要人,我們可以推脫一陣,但不可能一直將人扣在西嶺。人家將人要回去后,你想想…紀委是他的人,公安也是他的人,他們?nèi)粝朕k法將事情翻供,那是手到擒來之事!到時候,你現(xiàn)在所做的這一切,不僅前功盡棄!而且極有可能成為眾人仇視和針對的對象。
路北方手中那根油條,轉(zhuǎn)眼也啃完了。他抽了張紙,邊擦手,邊看著姚高嶺,咬咬牙道:“姚兄,你說得很對!到了湖陽,他們肯定百分百會翻供…但是,我不會因此而放棄!而且,就這件事情,我也有自己的辦法!”
姚高嶺道:“你說說,你有什么辦法?現(xiàn)階段,我們對莊子豪的審訊,僅是案件的一部分,后續(xù)對其他人的調(diào)查、取證、起訴等工作,同樣重要?墒牵F(xiàn)在就憑你,你怎么去調(diào)查張宏偉?怎么調(diào)查駱明?在湖陽,只要張宏偉一聲令下,可以說,你誰也調(diào)不動!而到省里,這次扶持張宏偉的常委們,肯定不會支持省紀委介入對張宏偉和駱明的調(diào)查,這樣豈不是舉起巴掌,自己打自己的臉?你說是不是?”
姚高嶺分析得確實有道理。但是,路北方的打算,根本不是他想的這一道。路北方打算劍走偏鋒,從另外的渠道,將莊子豪所供述的證據(jù),死死鎖定后,再交給浙陽省的相關(guān)部門。
但是,路北方剛剛準備將計劃說給姚高嶺聽,哪知一個穿著白凈,看起來是退休干部模樣的老年人,他一下就認出了坐在早餐攤前的姚高嶺。他先是湊過來瞅了瞅,然后還打開手機看了看,再次湊過來,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意道:“。空媸且Ω邘X?…姚書記,您在這過早?”
“我剛來就覺得面熟!想不到,還真是您?”
“是啊,真是姚書記!”
“姚書記也來吃四塊錢的早餐啊。”
老干部此話一出,引來的便是在用早餐的人們的一陣騷動。
姚高嶺在此時,也沒辦法,只得站起來與這老干部握手,向眾人示意問好。并且,還搶著給這老干部買了單。畢竟,老百姓的熱情和贊譽,是作為一名領(lǐng)導(dǎo)干部工作最好的肯定。
看到姚高嶺如此受老百姓歡迎,實則坐在一旁的路北方也充滿羨慕。
但也正如此,路北方和姚高嶺,便沒辦法坐在街角說話了。
兩人在匆匆吃完早餐,便從小吃店出來。
路北方挨著姚高嶺走,在這時,他才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他:“姚兄,您剛才的提醒,我知道是對的。官場比江湖更險惡,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在這,針對您剛才想的問題,在來的路上,其實我已經(jīng)想好的對策!”
“哦?說說看!
“就現(xiàn)在來說,時間是早上七點鐘。我想讓您繼續(xù)幫我督辦西嶺市公安局對莊子豪的審訊,而且無論如何,在上午10:00鐘之前,希望您能頂著壓力,在這段時間,不能將人交給湖陽警方。”
“北方,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一時半會,可以將人交給湖陽警方,但是,將人一直扣在西嶺市,也不是長久之計!到時候,省公安廳會向西嶺公安局下函,要求他們必須將人交給湖陽警方!”
路北方嘴角揚了揚,目光中露出一抹堅定道:“姚兄,我明白您的顧慮,但莊子豪這起案件,絕非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他的背后可能隱藏湖陽官場高層腐敗的秘密!這關(guān)乎整個社會的公平正義和湖陽未來幾年的發(fā)展。我不能讓他輕易回到湖陽,而是直接準備給他帶走!”
“那你準備?……”姚高嶺停下腳步,眼珠子一動不動,目光緊緊鎖定在路北方的臉上,很明顯,他感受到了路北方身上散發(fā)出的堅定和決心。
路北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一字一頓說道:“實不相瞞,我準備讓軍方來人,將他帶走!”
姚高嶺想了想,疑惑道:“你說西嶺市軍分區(qū)?那沒用!省里一個電話,我還得讓軍分區(qū)交人?”
“不!不是西嶺軍分區(qū),也不是浙陽省軍區(qū)!而是…中部戰(zhàn)區(qū)!”
路北方咬著牙,接著篤聲道:“只有他們,才有著更高的權(quán)限和更強的能力,能夠確保莊子豪在案件調(diào)查期間不會受到任何干擾,才能夠徹底揭開這起案件背后的真相!”
“戰(zhàn)區(qū)?!”
“那行啊,路北方!既然你能讓他們來人,那就妥了!”
姚高嶺對路北方說出的話,在感到驚訝的同時,也準備夸他兩句。
但沒想到,就在這時,他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
這鈴聲,打斷了他和路北方的談話!他微微皺眉,伸手摸向口袋,掏出手機的剎那,卻抬頭向路北方,輕聲示意道:“張宏偉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