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鐘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鎖鏈鎖在一個硬木架子上。
呈現(xiàn)一個羞恥的太字型。
他體內(nèi)的真氣不知被對方用什么法門,洗伐得干干凈凈。
最為可怕的是,他的心臟還有力的跳動著,但那只令他變得強(qiáng)大的本命蠱卻是沒了。
他從一個強(qiáng)大的墮落觀修士,變成了一個被囚的普通人。
前方的黑暗里,坐著一名相貌端正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認(rèn)真的看著他,問道:“你認(rèn)識我么?”
黃鐘感到了恐懼,“你是誰?”
年輕人問道,“你真不認(rèn)識我?”
黃鐘覺得這年輕人很怪異,他有些駭然道:“我不認(rèn)識你!
結(jié)果年輕人轉(zhuǎn)頭戴上了面具,認(rèn)真道:“我是墮落觀隱道子,你不認(rèn)識我?”
黃鐘沉默了一會,他終于克服了恐懼,平靜下來,道:“你到底什么人,你搞什么鬼?”
年輕人冷笑道:“都和你說了我是墮落觀隱道子。”
黃鐘無奈道:“就算你真是我觀隱道子,我也不可能認(rèn)識你啊。”
年輕人卻是反而高興了起來,道:“看見沒,他根本不認(rèn)識我!
黃鐘一愣,直到年輕人身后又走出兩個人,他才醒覺年輕人這句話不是對著他說的。
這年輕人是五皇子。
他后面走出來的,自然是顧留白和裴云蕖。
顧留白平靜的看著黃鐘,道:“看你的意思,你一開始就覺得他并非你們墮落觀的修士?”
黃鐘認(rèn)出了顧留白和裴云蕖就是當(dāng)日在自己落腳的那座小道觀出現(xiàn)的年輕人。
他想著這些人的手段,尤其是那名大劍師連本命蠱都反應(yīng)不過來的一劍,他頓時沒有了抗?fàn)幍男臍猓皇前l(fā)出了一聲嘆息,“他的氣血太過旺盛,我們墮落觀修士在八品之前,氣血很大一部分都?xì)w于那本命蠱,自身血肉之中的氣血不可能有他這么旺盛!
“看看看!”五皇子頓時激動了,這下可洗脫嫌疑了,“我就說我不可能是墮落觀修士吧?”
顧留白的神色卻是依舊平靜,他看著黃鐘,緩聲道:“那氣血越是旺盛,是否本命蠱越是喜歡,就會顯得異;钴S?”
黃鐘深吸了一口氣,道:“的確如此,氣血越旺盛,對于我觀此種修行法門而言,便意味著根基越好,只是哪怕氣血再過旺盛,只要本命蠱入體之后,氣血便不會那么強(qiáng)盛了!
顧留白點了點頭,接著很直接問道:“你們墮落觀和李氏什么關(guān)系,還是說你們墮落觀就是李氏的?”
黃鐘看著顧留白,似是很奇怪為何有如此一問,但他也不敢猶豫,只是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顧留白平靜道:“李氏的九庭皇氣訣和你們墮落觀有無聯(lián)系?”
黃鐘愕然道:“我并不清楚!
顧留白沉吟道:“對于上代隱道子之爭,和這代隱道子,你知道什么?”
黃鐘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眼前這位敢于平靜的探究李氏和墮落觀的修行者,強(qiáng)行壓抑心中再次涌出的恐懼,沉聲道:“我只知道上代隱道子比這一代多,足有十幾個,而最終勝出的那位道子,卻并不接受我觀的安排,反而找了個機(jī)會刺殺了觀主,還將觀中厲害的典籍挑挑揀揀,帶走了大半!
黃鐘這些言語和遠(yuǎn)在長安的六皇子對安興公主說的幾乎一致,而在場的顧留白也好,五皇子和裴云蕖也好,卻從未聽過這樣的驚人秘聞。
三個人心中頓時震驚起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顧留白寒聲問道:“上代最終勝出的那名道子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后來去了何處?”
黃鐘迅速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看著顧留白瞬間凌厲起來的眼神,他接著補(bǔ)充道:“我觀隱道子之爭決定觀主傳承,除了觀主和參與的那些長老之外,其余我觀修士根本就不可能知曉。若非最后出了那樣的大事,我們根本連上代到底有多少個隱道子都不可能知曉!
顧留白沉默了一個呼吸的時間,道:“那這代隱道子之爭呢?”
黃鐘道:“我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顧留白道:“不只是連隱道子人選都不知道,連具體人數(shù)都不知道?”
黃鐘苦笑道:“的確如此!
顧留白想了想,道:“那你們墮落觀到底有多少修行者,你知道不知道?”
黃鐘道:“不可能知道!
顧留白深深皺起眉頭,他有些想不明白這個宗門到底是以何種模式來運轉(zhuǎn)的。
黃鐘似乎看出了他此時心中所想,認(rèn)真解釋道:“我們平日里只管修行,若是要讓我們做什么,自然有上階長老出面來吩咐!
顧留白道:“沒有什么特別的聯(lián)絡(luò)手段,而是有宗門之中的人當(dāng)面來吩咐?”
“是!
黃鐘苦笑道,“我觀自大隋滅亡,隱入民間之后,便一直是如此行事風(fēng)格,以我為例,傳功長老傳我墮落觀的修行法門,從頭到尾,我也不知這傳功長老到底是何人,他每次出現(xiàn),也是戴著我觀的面具,隱匿著真實身份!
顧留白眉頭皺得更深,“那之后和你接觸的,就未必是傳功長老?那也是如此戴著面具直接過來吩咐你做事,那你如何確定他就是墮落觀比你位置更高的修士?”
黃鐘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索性細(xì)細(xì)解釋道:“除開隱道子不計,我觀修士大致分為觀主、太上長老、長老、真?zhèn)鞯茏优c內(nèi)門弟子五個等階。內(nèi)門弟子修行的只是我觀普通法門,體內(nèi)也沒有本命蠱,我這種真?zhèn)鞯茏,得到了本命蠱的真?zhèn)鞣ㄩT,但連內(nèi)門弟子到底有些誰也不知道。只有到了長老這一階,估計才會知曉我觀的一些隱秘,有我們這些弟子的聯(lián)絡(luò)之法。至于你說我們?yōu)楹沃獣运麄兪俏矣^位置更高的修士,那是因為所有長老的本命蠱,和我們都是不一樣的,他們的本命蠱更高明。”
“更高明的本命蠱?”顧留白心中一動,道:“擁有更高明的本命蠱,只要不刻意掩飾,你們是一下子就能感知出來的?”
黃鐘頷首道:“的確如此,所以只要這些長老來到我們面前,只要綻放一些本命蠱的氣息,我們就自然明白了!
顧留白沉吟道:“那之前來刺殺永寧修所那齊愈的墮落觀修士,也是和你一樣的真?zhèn)鞯茏,他身上還帶著一個更高明的本命蠱?”
“不錯!秉S鐘點頭,他不等顧留白發(fā)問,索性直接說了下去,“他來了幽州之后,便失去了蹤跡,按和我接觸的那位長老所說,這人名叫林長寧,他刺殺了齊愈之后,原本應(yīng)該將這本命蠱送至玉門關(guān),但是他并未做接下來這件事,我觀這位長老便覺得他可能已經(jīng)出現(xiàn)意外,便讓我來尋覓他手中的那只更高明的本命蠱!
“看來只要完不成你們墮落觀交代的任務(wù),你們的身份便不再保密!鳖櫫舭卓粗S鐘,平靜道:“這只本命蠱,應(yīng)該是和長老體內(nèi)的本命蠱一個級別?”
黃鐘點了點頭。
裴云蕖此時忍不住問道,“那你說的太上長老和觀主,他們體內(nèi)的本命蠱又不一樣,隱道子的呢?那這些不同的本命蠱,各有什么樣的神通?”
“我不能確定,只是這些年修行之中,我自己打聽到的一點,做不得準(zhǔn)!秉S鐘先行說了這幾句,才說道,“我聽說上代隱道子體內(nèi)的本命蠱可能直接是和長老一個級數(shù)的,但因為最后決出的那個道子太強(qiáng),直接找機(jī)會將觀主都?xì)⒘,所以這代隱道子體內(nèi)的本命蠱可能是和我們一個級數(shù)。但還有一個傳聞,上代隱道子之爭的時候,我觀修煉的法門眾多,有好些不同的線路。有些隱道子未必修的是本命蠱法門,就如太上長老和觀主也未必修的是本命蠱法門。只是因為上代道子對我觀造成的損傷太大,我觀形勢極為不妙,又急需補(bǔ)充元氣,所以后來的真?zhèn)鞯茏,才都選了這種本命蠱法門。這種本命蠱法門,實在是我觀僅剩的那些厲害法門之中,最為厲害,修煉速度又最快的法門了。至于更高階的本命蠱到底有著什么樣的神通,我也是不得而知,我們體內(nèi)的這種真?zhèn)鞯茏铀玫谋久M,除了能夠自主的幫我們修行,激發(fā)我們的潛能之外,它還像一個反應(yīng)比我們更快的修士,它的感知有時候能夠讓我們做出更準(zhǔn)確,更快的反應(yīng)!
“那你們墮落觀修士現(xiàn)在大量使用毒蠱,是否也是因為丟失了大量修行法門?”裴云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黃鐘苦笑道:“的確如此,按我所知,我觀在過往五百年里都是博采眾家所長,巧取豪奪,很多法門都是在別家的法門上不斷推演改進(jìn),便是這本命蠱和諸多毒蠱的手段,也并非幾百年前流傳下來,而是出自別的宗門。除了本命蠱法門之外,這種煉制毒蟲為蠱的手段,對于八品神通一點用處都沒有。我雖不是那種修行天才,但心中也有些追求,所以我就沒有花費時間去煉那些毒蠱,我就主修真氣法門和劍技。我私底下就覺得,煉制毒蠱雖然對敵厲害,但其實已經(jīng)是急于求成的做法,已經(jīng)改變了我觀修士的心氣,除非將來有所改變,否則我觀想要再次昌盛是不可能了!
裴云蕖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向顧留白。
她很想輕聲問顧留白,“你說你娘會不會就是那個逆天的墮落觀上代道子,會不會就是你娘將墮落觀的大多厲害法門卷走,跑到了冥柏坡,然后養(yǎng)出了一個你?”
但她覺著自己這么一問,顧留白可能又要心情沉重,而且她一看顧留白的眼神,她就知道恐怕顧留白心中也有了這樣的猜測,她就馬上管住了自己的嘴。
顧留白深吸了一口氣,他迅速平靜下來,問道:“既然你說那林長寧的蠱蟲有可能在幽州城里,那有沒有找出那個蠱蟲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