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涌動,天地失色。
此時的玄野島,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現(xiàn)實世界中剝離了出去。
狂暴的能量擾亂了所有電磁信號,不僅是民用通訊徹底中斷,就連禁武監(jiān)耗費巨資建立的專屬加密聯(lián)絡通道也被徹底切斷。
諸多監(jiān)測衛(wèi)星,傳回的畫面也只是一片模糊扭曲的混沌云團,根本無法準確捕捉島上的任何具體情況。
這座原本偏居一隅的小島,因其異常的“消失”和各地新聞媒體的爭相報道與猜測,一夜之間成為了舉國上下茶余飯后最熱門的談資。
秘境出口處,徐東三人身影顯現(xiàn)。
云滄瀾小心翼翼地握著那顆圓石,沉聲道:“時機已到,我們這就前往海底遺跡,平息這場動亂!”
路過那片怪石嶙峋的海灘時,他們看到了望著海浪發(fā)愣的仇風。
海風吹動他凌亂的發(fā)絲,背影顯得格外蕭索。
云滄瀾腳步微頓,開口邀請道:“仇風小友,跟我們一起去吧!如今我們?nèi)耸植蛔,你實力非凡,劍術超群,若有你相助,我們平定遺跡動亂的把握必定能大增!”
然而,仇風仿佛沒有聽到一般,既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回應。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徐東的身上,復雜難明。
沒人能看透他此刻內(nèi)心究竟在掙扎些什么。
見狀,云滄瀾心中暗嘆一聲,雖然不清楚徐東與仇風之間的具體恩怨,但他也明白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對方不愿,那也只能作罷。
他搖了搖頭,準備繼續(xù)前行。
就在這時,徐東卻開口了。
“仇風!
仇風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震,但依舊沒有回頭。
徐東繼續(xù)道:“我們之間的恩怨,在秘境之中已經(jīng)了結(jié)。你若實在邁不過心里那道坎,等此事終了,玄野島恢復太平,我陪你打個三天三夜,直到你盡興為止,如何?”
仇風終于有了反應,他悶哼一聲,自嘲道:“三天三夜?呵,只怕到時候不是盡興,而是我被你活活打死。”
“你知道就好!毙鞏|道,“現(xiàn)在危難當頭,玄野島存亡系于一線,我不管你心里有多少不服氣,最好都暫時收斂起你的性子。我們不需要你同行去遺跡,但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去牽制住陳鋒!
“。孔屗恐脐愪h?”一旁的云瑤忍不住失聲驚呼。
她本想說陳鋒實力深不可測,仇風前去無異于以卵擊石,但話到嘴邊,想起仇風那偏執(zhí)的性格,又把話咽了回去。
別說云瑤吃驚,就連仇風本人都愣住了,猛地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徐東,滿臉黑線。
這兩天,他沒少從云滄瀾那里聽到關于陳家的信息,深知陳鋒是個何等老謀深算,實力強悍的人物,讓他去單獨牽制陳鋒?
這難度簡直比直接打敗徐東也差不了多少!
“徐東…”仇風咬牙道,“你這是恨我不死,想借刀殺人,徹底斬草除根是吧?你果然還是一點都沒變!”
徐東搖了搖頭,眼神深邃:“對于真正的敵人,我自然不會留情!
但對你,我不是。”
“因為我很清楚,與其說你恨我,倒不如說,你恨的是那個曾經(jīng)敗在我手下,法保護自身驕傲的自己。”
“仇風,陳鋒沒你想象的那么可怕,相信我。”
說完,徐東不再多言,徑直轉(zhuǎn)身,朝著海岸線走去。
云滄瀾深深地看了仇風一眼,也不再勸說,與云瑤一起,快步跟上了徐東。
父女二人熟門熟路地從幾塊巨大的礁石后面,拖出一艘木船,載著徐東,朝著那海域中心劃去。
仇風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著那艘逐漸縮成小黑點的木船。
許久,他眼中掙扎的神色終于被一股決絕所取代,猛地一跺腳,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陳家府邸的方向疾馳而去。
.......
海底遺跡區(qū)域上空,天色如同潑墨。
波濤洶涌澎湃,巨大的浪頭一個接著一個,仿佛要連接天地。
海水呈現(xiàn)出一種不祥的墨黑色,與同樣漆黑如蓋的天空混在一起,讓人難以分辨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憑借著云滄瀾幾十年與大海打交道積累的豐富經(jīng)驗,以及徐東不斷釋放出精純真氣,三人歷經(jīng)艱險,終于有驚無險地抵達了海底遺跡所在的大致中心區(qū)域。
木船靠向一片相對平靜的礁石岸灘,云滄瀾卻沒有立刻下水,而是眉頭緊鎖,警惕地環(huán)視著四周,尤其是遠處的海岸線。
“父親,怎么了?”云瑤察覺到他的異常,低聲問道。
“情況有些不對!痹茰鏋懻Z氣凝重,指向空無一人的海岸,“這海底遺跡乃是動亂核心,也是陳家和禁武監(jiān)志在必得的關鍵所在!
“為何此刻,附近連一個陳家武者或者禁武監(jiān)人員的影子都看不到?按常理,之前追殺你們的那批人失手覆滅,他們應該早就得到了消息,必然會在此地布下重兵,嚴防死守才對!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海岸邊除了被狂風卷起的沙石,一片死寂。
廣闊的海面上,也看不到任何巡邏或封鎖的船只。
這反常的寧靜,反而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詭異。
正當云家父女心中疑慮叢生,有些拿不定主意之時。
徐東淡淡道:“云家主,無妨!
“既來之,則安之,你盡管放心下海去平息遺跡動亂,任何變故交給我來解決即可。”
有徐東這句承諾,云滄瀾和云瑤心中懸著的石頭頓時落下大半。
不再猶豫,三人對視一眼,同時縱身躍入了那海水之中。
徐東有避海珠在手,周身自動形成一層無形的隔膜,極大減少了真氣在海中的流逝,讓他在水下能堅持更久。
而云滄瀾和云瑤父女,自幼生長于玄野島,最精通的輔助功法便是“龜息閉氣功”,即便是在這深海之下,待上個一天一夜也并非難事。
水下世界一片昏暗。
不時有體型龐大、形態(tài)猙獰的深海異獸,如同幽靈般從三人身邊緩緩游過。
或許是得益于避海珠與避障珠雙重氣息的庇護,這些感知敏銳的異獸并未對這三人發(fā)起攻擊,大多只是警惕地觀察片刻,便擺動著尾鰭消失在黑暗里。
下潛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一片宏偉而殘破的海底古跡,終于逐漸顯現(xiàn)在徐東的眼前。
斷壁殘垣綿延不知幾里,巨大的石柱傾頹倒塌,雕刻著古老花紋的廣場被泥沙和海藻覆蓋…
這一切都無聲地訴說著此地曾經(jīng)的輝煌與那場浩劫的慘烈。
即使見多識廣,徐東此刻也不由得感到深深的震撼。
只見云滄瀾在水中穩(wěn)住身形,雙手緩緩劃動,勾勒出一個圓潤的軌跡。
精純的水屬性真氣隨之在他周身凝聚,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氣泡,將三人包裹其中,并阻隔了海水的涌入,形成了一個臨時的水下空間。
“那就是通往遺跡核心的入口!痹茰鏋懼钢贿h處,一根僅僅露出小半截、卻依舊散發(fā)著微弱空間波動能量的殘破石柱說道,“等會兒我會嘗試修復和加固入口處的封印大陣,這個過程不能被打擾,大約需要半個時辰,這期間外圍的警戒和防護,就拜托你們二位了!
云瑤看向父親手中緊握的圓石,忍不住問道:“父親,那這顆圓石…您是要將它放回原處嗎?”
云滄瀾立刻搖頭,“當然不是!此物乃是那件至寶的力量核心碎片,一旦讓它重歸完整,與遺跡深處的至寶主體結(jié)合,所引發(fā)的能量共鳴和失控,將比現(xiàn)在這場動亂猛烈千萬倍!”
“我之所以必須帶著它靠近遺跡,是因為只有憑借它同源的氣息,我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至寶主體散發(fā)出的力量侵蝕和排斥,安全地接近并修復陣法!
聽到這話,一旁的徐東心中頓時一沉,涌起一陣猶豫。
按照云滄瀾的說法,一旦大陣修復穩(wěn)定,遺跡入口很可能也會隨之封閉或變得更加難以進入,那自己豈不是徹底失去了,獲取那疑似第五尊鼎的機會?
正當徐東心念電轉(zhuǎn)時,周圍原本相對平穩(wěn)的海水,忽然傳來一陣異常的波動,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東西正在不遠處快速移動。
“怎么了?”云瑤問。
徐東收斂心神,釋放出神識感知片刻,搖了搖頭:“沒什么,可能只是某種大型海獸經(jīng)過引起的暗流。云家主,修復大陣危險重重,需不需要我陪你一同進入?萬一里面有什么不可預知的危險,我們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云滄瀾婉拒道:“徐監(jiān)察使有心了!
“不過不必擔心,只要有這‘源核’碎片在手,遺跡入口處的守護陣法以及盤踞在附近的異獸,都會將我視作同源氣息,允準我靠近,不會主動攻擊!
“所以獨自前往,反而更加安全!
說完,云滄瀾不再耽擱,毅然決然地轉(zhuǎn)身。
踏出真氣水泡,手持圓石,朝著那根殘破的石柱入口游了過去。
看著云滄瀾逐漸遠去的背影,徐東的心幾乎在滴血。
本想著借此機會一同進入遺跡核心,可云滄瀾這番拒絕,卻像一盆冷水,徹底澆滅了他的希望。
難道要強行闖入?
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但立刻又被徐東自己否決。
且不說強行闖入是否會引發(fā)更大的動蕩,就算成功了,等到云滄瀾修復完大陣,入口封閉,自己又該如何出來?
再退一萬步,即便自己能找到出來的方法,可那鼎的力量如此狂暴,連完整的玄野島都無法承受其力,自己又怎敢保證就能完美駕馭它?
萬一失控,造成的災難恐怕比現(xiàn)在更甚!
種種顧慮和疑問,如同枷鎖般纏繞在徐東心頭。
最終,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選擇了放棄。
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而將整個玄野島萬千生靈置于更大的險境之中。
這等行徑,與他秉持的道心相悖,他不屑為之!
然而,就在云滄瀾即將靠近遺跡入口,準備開始修復大陣的關鍵時刻,異變陡生!
原本空無一人的海岸線上,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冒出了無數(shù)道身穿禁武監(jiān)制式作戰(zhàn)服的人影!
副監(jiān)察使李紅春站在隊伍最前方,對著身邊一個下屬低聲問道:“情況如何?云滄瀾是否出現(xiàn)?”
那下屬緊盯手中屏幕,快速回稟:“李副使,目標確認!云滄瀾已經(jīng)抵達遺跡入口附近,能量讀數(shù)顯示,他正在嘗試破解入口封!看樣子他果然是賊心不死,想要徹底破壞遺跡封印,引發(fā)更大的動亂!”
李紅春聞言,咬牙切齒道:“這個喪心病狂的混蛋!玄野島已經(jīng)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他竟然還想破罐子破摔,拉著全島人給他陪葬!簡直罪該萬死!”
“所有人聽令!立刻穿戴好水下作戰(zhàn)裝備,隨我下水,捉拿云滄瀾,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破壞陣法!”
“且慢!”
就在那名下屬剛要領命而去時,一道聲音,突兀地從旁邊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陳登,不知何時也出現(xiàn)在了海岸邊,身后跟著幾十名氣息沉穩(wěn)的陳家武者。
陳登緩緩走上前,沖著李紅春喊道:“李副使,萬萬不可沖動啊。此時水下能量極不穩(wěn)定,你若是貿(mào)然帶人下去捉拿云滄瀾,雙方一旦交手,真氣碰撞,極有可能加劇遺跡陣法的松動,引發(fā)出更大規(guī)模的混亂!”
“到時候造成的災難性后果,這個責任…你李副使,擔待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