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了?”馮重臉上的肌肉抽搐著,“你的意思是說,我辛辛苦苦,耗費無數(shù)心血才煉制出來的聽身蠱……就這么被你給消化了?”
下一秒,猛地暴起,一把就掐住了徐東的脖子,“尼瑪?shù),臭小子!你知道那聽身蠱對老夫來說有多重要嗎?”
“五年!整整五年!我才僥幸成功煉制出這么一條!”
“為了學到這手煉蠱術(shù),老夫我當年不惜拉下臉皮,遠赴南疆,在那鬼地方給人當牛做馬,吃了多少苦頭,才換來這點微末技藝!”
“你…你他娘的說給我吃了就吃了?”
徐東被他掐得有點喘不過氣,連忙運起一絲真氣,輕輕震開他的手,無奈地辯解道:“前輩!您先別這么激動行不行?我又不是故意的!”
“再說了,吃它的也不是我本人,是我體內(nèi)那只不安分的殺蠱!您要怪,也得怪它去,這黑鍋我可不能全背!”
“殺蠱”這兩個字,如同帶著某種魔力,瞬間讓暴怒的馮重冷靜了下來。
他猛地收回了手,臉上的怒容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復雜神情。
剛才他確實是氣昏了頭,竟然把徐東之前提到過的“殺蠱”給忘了!
此刻,他再次看向徐東的眼神,已經(jīng)完全不同,仿佛不是在看待一個后生晚輩,而是在審視一件稀世珍寶,一雙老眼閃爍著如獲至寶般的光芒。
那眼神,甚至帶著點“邪惡”興趣。
這老變態(tài)般的眼神,看得徐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后背有點發(fā)涼。
“前輩…您沒事吧?”他試探性地問道,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你體內(nèi)…真的有殺蠱?”馮重語氣嚴肅地問道,“殺蠱…如果老夫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南疆涂家秘而不傳的‘至尊蠱’之一!兇戾無比,霸道絕倫!”
“這等鎮(zhèn)族之寶級別的蠱蟲,怎么可能會在你一個外界小子的體內(nèi)?這根本不合常理!”
見馮重對此事如此了解,徐東知道隱瞞無用,便坦然相告。
“前輩明鑒,我并未說謊。此事源于當初在京城舉辦的華夏武道大賽!
徐東道:“那時,我與南疆涂家的代表涂無,有過一面之緣,還交過手!
“當時他手中確實掌控著尚未完全煉化的殺蠱,試圖用以對敵。機緣巧合之下…或者說,是那殺蠱主動選擇,被我吸入了體內(nèi)!
馮重聞言,眉頭皺得更緊,連連搖頭:“不對勁!這絕對不對勁!”
“殺蠱這等好東西,對于涂家來說,意義非凡!他們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不要了,任由它留在你體內(nèi)?”
徐東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沉吟道:“他們倒也不是完全不要…我記得那涂無當時似乎說過,他說暫且將這殺蠱寄放在我的體內(nèi),待時機成熟之時,他自會前來向我索取。”
“只是時間過去這么久,這殺蠱在我體內(nèi)除了偶爾躁動,并未有其他異常變化,涂家那邊也再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徐東攤了攤手,有些無奈:“所以,我也就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誰知道…您這聽身蠱一進來,它攻擊意識這么強,二話不說,上來就給當補品吃掉了!”
聽完徐東這一番詳細的解釋,馮重臉上的疑慮才漸漸散去,恍然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哼,涂家那些家伙,還是這般喜歡玩弄這些鬼蜮伎倆,故弄玄虛!”
但隨即,他的臉色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愈發(fā)凝重起來。
沒有了聽身蠱,他又該如何深入探查徐東體內(nèi)那復雜無比的真實狀況呢?
馮重背著手,在藥堂內(nèi)來回踱步,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似乎想到了一個辦法。
“小子!”他轉(zhuǎn)過身,對著徐東鄭重說道,“現(xiàn)在,你徹底放松心神,不要試圖去控制、引導你體內(nèi)的任何一絲真氣!要完全的、徹底的放松!”
“殺蠱,也是蠱!尤其是這種位列‘至尊’的極品蠱蟲,它的靈性甚至要比我那聽身蠱更強數(shù)倍!”
“所以,接下來,老夫我會施展一套特殊的針法,強行刺激、激活你體內(nèi)沉寂的殺蠱!”
“讓它代替聽身蠱的作用,在你的四肢百骸、奇經(jīng)八脈之中巡游!”
“通過它與我的銀針之間產(chǎn)生的微妙聯(lián)系,或許就能將你體內(nèi)的真實狀況,反饋給老夫!”
徐東聞言,雖然覺得這個方法有些冒險,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他點了點頭:“好!就依前輩所言!”
說罷,他立刻屏息凝神,徹底散去了周身所有自行護體的真氣,將身體的控制權(quán),完全交給了馮重。
馮重見狀,不敢怠慢,立刻從針囊中抽出數(shù)根長短不一、閃爍著幽光的銀針。
他出手如風,動作精準無比,分別在徐東的十幾處關(guān)鍵大穴上落針!
片刻功夫。
嗡!
徐東只覺得丹田深處猛地一震!
那只一直安靜蟄伏的殺蠱,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從沉眠中強行喚醒!
一股兇戾的力量,沿著馮重銀針引導的路徑,開始在徐東的經(jīng)脈之中瘋狂沖撞開來!
“呃!”
這股力量所過之處,經(jīng)脈如同被烈火灼燒,又似被無數(shù)鋼針穿刺!
殺蠱這一動,簡直弄得徐東渾身跟散了架一樣,劇痛難忍。
好在,馮重也知道此法兇險,不敢讓殺蠱肆虐太久。
僅僅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他看準時機,出手如電,迅速將扎在徐東身上的所有銀針,一氣呵成地全部拔出!
銀針離體的瞬間,那股與殺蠱之間的強制聯(lián)系也被切斷。
徐東立刻抓住這空隙,全力催動體內(nèi)的陽鼎與血鼎!
兩股溫和卻磅礴的力量交織而出,如同最堅固的牢籠,迅速將那股依舊在躁動咆哮的殺蠱之力,強行壓制、安撫了下去,重新歸于丹田深處的沉寂。
做完這一切,徐東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前輩怎么樣?您得出什么結(jié)論了嗎?”徐東問道。
馮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種看待史前怪物般的眼神,上下下地打量著徐東。
半晌,他才咂了咂嘴,感嘆道:“小子…你他娘的真是個怪胎!”
“你的體內(nèi)竟然同時藏著三股截然不同,卻又都強大無比的異種力量!”
他掰著手指頭數(shù)道:“一股源自那殺蠱,這個老夫已經(jīng)知曉!
“另外兩股,一股熾熱陽剛,蘊含著無窮生機,最后一股則陰寒詭異,卻又帶著滋養(yǎng)萬物的純粹血氣…”
“這兩股力量,老夫我雖然不清楚其具體來歷名目,但總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感受到過類似的氣息!
“三股屬性迥異,本該相互沖突的力量,竟然能在你體內(nèi)形成一種詭異的平衡,共生共存!而你小子竟然還能活蹦亂跳,沒被它們撐爆或者相互沖突撕碎。”
“真是曠古罕見,聞所未聞!”
他仿佛找到了問題的關(guān)鍵,猛地一拍大腿:“也難怪!難怪你領(lǐng)悟了金級浮屠這等至高境界,真氣根基卻反而會如此虛浮薄弱!”
“修煉的速度,甚至不如那些剛?cè)腴T的武者!
聽到這話,徐東頓時來了精神!
馮重說得一點沒錯!
陽鼎,血鼎,殺蠱,這正是他體內(nèi)隱藏的三大力量源泉!
也正是依靠著這三股力量的加持與奇遇,他才能一次次一路橫掃強敵!
“唉…”
然而,馮重卻緊接著發(fā)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搖了搖頭,“福兮禍之所伏啊…小子...”
“這三股力量,本就不該相容,更別說如此詭異地共生在你一人體內(nèi)!
“聽上去,這似乎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意味著你潛力無窮!
“但實際上隱患極大!大到你難以想象!”
徐東心中一緊,連忙躬身請教:“請前輩明示,這隱患究竟在何處?”
馮重捋著胡須,用一種形象的比喻解釋道:“你且聽好,你體內(nèi)的這三股力量,就如同三個口味挑剔,脾氣還不好的小孩!”
“每當有外界的天地靈氣,或者你自身修煉產(chǎn)生的精純能量,進入你體內(nèi),準備轉(zhuǎn)化為你自身真氣的時候,這些能量,都必須要在這‘三個小孩’面前走一遭!”
“它們會爭先恐后地,各自先吃上那么一口!汲取其中它們喜歡,與自身屬性相合的部分!”
“它們不喜歡的就會被吐出來,然后被剩下的,喜歡這部分能量的力量給吃掉!”
“如此一番挑揀、瓜分下來…”
馮重看著徐東,語氣沉重:“最終能夠真正剩下,留給你自身丹田去吸收煉化,用以增長修為的純粹真氣,還能剩下多少?”
“恐怕是寥寥無幾,十不存一!”
“而且,你自身的真氣,還需要分出一大部分,時時刻刻地去壓制這三股桀驁不馴的力量,防止它們在體內(nèi)造反!”
“一邊是貨源被層層盤剝,收入銳減,一邊是開銷巨大,需要不斷支出…”
“小子,你說你這真氣根基,它能牢固嗎?它能深厚嗎?”
“長此以往,你這身體能吃得消嗎?”
徐東一聽,腦海中仿佛有驚雷炸響!
之前所有的困惑、所有的違和感,在這一刻,全都明白了!
原來問題的根源,就出在這里!
以前他修為低時,或者尚未突破金級浮屠時,身體和真氣的“總量”相對較小,這三股力量的需求也相對有限,加上他原本積累雄厚,所以矛盾并不突出。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他破而后立,踏入金級浮屠,身體和真氣品質(zhì)都蛻變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如同換了一個更大的“容器”。
而體內(nèi)的三股力量,也隨著這次蛻變,得到了進化,胃口變得更大,需求量變得更多了起來!
此刻他再去修煉,吸納的靈氣大部分都被這三個“大戶”先截留瓜分了,能落到他自己碗里的,自然是少得可憐。
其修煉效率,恐怕要比同階武者,慢上數(shù)倍不止!
“原來如此…”
徐東喃喃自語,臉上露出了豁然的神情。
“前輩,那依您之見,我如今該怎么辦?”徐東問。
馮重皺著眉頭,沉吟了許久,才緩緩伸出兩根手指:“辦法嘛…理論上倒也不是完全沒有!
“其一,想辦法剝奪你體內(nèi)的其中一股力量!減輕負擔,讓另外兩股達成新的平衡。”
“其二,尋求一股更加中正平和,能夠凌駕于這三股力量之上的全新力量,將其融入你的體內(nèi)!以此為核心,壓制這三股力量,迫使它們臣服,不再肆意瓜分你的修煉成果!”
隨即,馮重搖了搖頭,嘆道:“但這兩個辦法無論是哪一個,都難如登天!風險極大!”
是啊…
這話說的,跟沒說一樣。
徐東聽完,心頭也不由得一沉。
這辦法光聽著,就讓他感到一陣頭大。
剝奪一股力量?
且不說該如何安全地剝離,無論失去陽鼎、血鼎還是殺蠱,他的實力都必將大打折扣。
加入一股更強的力量?
這世上,哪里還能尋找到一股能夠同時壓制住陽鼎,血鼎和殺蠱的恐怖力量?
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想著想著,徐東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只覺得人活著好難啊。
然而,就在這沮喪之際,他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馮重道:“前輩!您剛才說除了殺蠱之外,您對我體內(nèi)另外兩股力量,感到有些‘熟悉’?”
“這熟悉感究竟是從何而來?”
馮重被徐東這突然一問,愣了一下,隨即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有些不確定地,緩緩開口說道:“如果老夫沒記錯的話,很多年前我在方家老祖方無極的身上似乎,也感受到過某種相似的力量氣息!
“但年代實在太過久遠了,具體的細節(jié)老夫我也記不太清了!
什么?
徐東聞言,渾身猛地一震,眼睛瞬間瞪得老大。
方家老祖…方無極的身上…
也有和自己相似的力量氣息?
難道他的體內(nèi)也身懷著一尊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