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徐東的警告,華杰臉上的笑容只是微微一滯,隨即又像沒事人一樣。
仿佛剛才用叉子捅人的不是他一般。
“徐監(jiān)察長真是豪氣沖天,這頓飯讓您吃的不滿意,還見了血光,實在是我的罪過,下次!下次我一定在更合適的地方,補請您一頓更好的!”華杰道。
徐東懶得跟他虛與委蛇,重新坐下,“廢話少說,直接攤開來講!
“爽快!”華杰撫掌一笑道,“徐監(jiān)察長,我想和你合作。”
“共同重整嶺南的秩序。我想這應該也是京城方面派你來的核心任務吧?”
“否則,你不可能剛踏足嶺南,就如此雷厲風行,對盤根錯節(jié)的下五脈下此雷霆重手!
此話一出,一旁的朱夫人忍不住驚愕地看向了華杰!
她原以為華杰點名道姓非要徐東過來,是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想要趁機發(fā)難,甚至將其拿下。
沒想到對方開口竟然是尋求合作?
上五脈的人,而且是地位尊崇的家主,主動向代表著京城意志的禁武監(jiān)伸出橄欖枝?
這在她看來,簡直是離譜!
“合作?”徐東冷哼一聲,“你我之間,有什么可合作的?跟你同流合污,繼續(xù)欺壓嶺南民眾,鞏固你們方家在這片土地上的霸權(quán)是嗎?那我這監(jiān)察長,和之前的王堯,又有何區(qū)別?”
“徐監(jiān)察長此言差矣!”
華杰連連擺手,“任何局面,任何規(guī)矩,都是由人來制定的!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
“現(xiàn)在嶺南隔絕外界,內(nèi)部等級森嚴,上五脈獨斷專權(quán),但這不代表未來也會是如此!”
“規(guī)矩,是可以改變的!格局,也是可以重塑的!”
聞言,徐東示意他繼續(xù)說。
華杰見徐東似乎被說動,當即抿了一口酒。
他繼續(xù)道:“其實,那些下五脈對于嶺南而言,根本無關(guān)緊要!他們存在的意義,無非就是老祖用來分散、制衡我們上五脈力量的一枚棋子罷了!”
“老祖他老人家常年閉關(guān),怕的就是在他修煉的關(guān)鍵時期,我們上五脈力量太過集中,導致嶺南變了天,脫離了他的掌控。”
“但是,這么多年過去,這種僵化的格局導致嶺南內(nèi)部情況越來越惡劣!資源分配極度不公,矛盾叢生!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前四脈,尤其是第一脈,長期把持著最多的資源和最高的權(quán)柄!”
“而你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個死氣沉沉的局面!你擁有強大的實力,更擁有打破規(guī)則的魄力!”
“所以,我想正式邀請你與我聯(lián)手,干掉前四脈,扶持我華杰,成為嶺南唯一的王!”
他身體前傾,一臉認真道:“你覺得…如何?”
“嘶!”
此話說完,聽得在場的朱夫人等人,無不臉色發(fā)白!
這哪里是合作?
這簡直就是掀桌子造反!
倘若這番話被其他幾脈,華杰和整個第五脈,立刻就會成為整個方家的公敵!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徐東非但沒有立刻拒絕,反而眼中露出了饒有興致的意味。
“你這想法…聽起來倒是不錯!毙鞏|道。
“但你覺得,我們該怎樣解決掉勢力根深蒂固的前四脈呢?”
“靠著我一雙手,挨個上門,把他們?nèi)細⒐鈫??br>
他搖了搖頭,語氣變得冰冷:“如果合作的前提,就是讓我去當這個純粹的屠夫,而你們第五脈只會在后面坐享其成…那以我來看,這合作還是算了吧。
“我從不跟蠢貨,還有只會拖后腿的累贅合作。”
華杰心中一凜,連忙解釋道:“徐監(jiān)察長誤會了!當然不是讓您去一味蠻干!”
“一個家族,一個勢力,最重要的東西是什么?是傳承!是未來!”
“如果我們能夠掐斷其他幾脈的傳承,斷了他們的根,讓他們后繼無人,那到時候,他們空有龐大的基業(yè)和資源,又如何能持續(xù)發(fā)展?不過是一塊塊等著我們?nèi)シ指畹姆嗜饬T了!”
“如何掐斷?”徐東追問道。
華杰深吸一口氣,說道:“老祖閉關(guān)二十多年,但并非完全不管外界,他每年都會進行一次篩選!”
“上五脈每一脈,都需要推選出本脈最杰出的年輕一代,集中到一起,參與一場由老祖意志主導的考核!
“最終,只有最優(yōu)秀的那一小部分人,才有資格進入嶺南腹地,由老祖親自指點栽培!”
“那些能從腹地出來的人,無一例外,都成為了各脈之中真正的頂梁柱!”
“也正因為如此,隨著每一代從腹地出來的人所屬脈系不同,上五脈之間的實力和地位,也會隨之發(fā)生變動!
華杰臉色陰沉下來:“只是…這近十幾年來,第一脈人才輩出,在每年的篩選中都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根本無人能與他們爭鋒!這也導致上五脈的排名和資源分配,十幾年來都固化不變!我華家,始終被他們死死壓住一頭!”
他再次看向徐東,眼中充滿了渴望。
“但是!有你的幫助,就完全不一樣了!”
華杰道:“你的實力,我已經(jīng)有所耳聞,連方夏、胡元都能斬殺,絕對遠超那些所謂的‘天驕’!”
“如果你愿意在這次的篩選中幫助我第五脈,確保我們的人能夠脫穎而出,甚至讓其他幾脈的人,徹底失去機會,那我華家絕對能爭上一爭!將這嶺南的天,徹底翻過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所有人都被華杰這膽大包天的想法,驚得說不出話來。
徐東沉思了片刻,疑問道:“我有幾件事不理解!
“第一,這篩選的具體形式和規(guī)則是什么?如何確保公平?”
“第二,也是最關(guān)鍵的,按照你的說法,從腹地出來的那些人,都成了各脈的頂梁柱,實力大增。那為什么第一脈還能十幾年來牢牢把控權(quán)柄,無人能撼動?”
他目光如炬:“難道其他幾脈出來的人,就沒想過爭取上進,推翻第一脈的統(tǒng)治嗎?都是經(jīng)過方家老祖親自培訓過的,彼此之間的差距,不至于大到無法彌補吧?”
“問得好!徐監(jiān)察長果然心思縝密!”華杰贊嘆一聲,隨即解釋道:“這就是老祖最高明,也最狠辣的地方了!
“那些有幸從腹地出來的人,并非可以永遠留在脈系之中。他們只能在家族里待上一年時間!
“這一年,他們主要的任務,就是利用在腹地所學,為本脈挑選和培育下一次有資格參與篩選的新一代天才。”
他伸出食指,強調(diào)道:“一年!只有一年!”
“時間一到,無論他們愿意與否,無論他們?nèi)〉昧嗽鯓拥某删停急仨氈匦路祷貛X南腹地,并且是永遠地留在老祖身邊,不能再踏出腹地半步!”
“而每年新出來的人,自然是帶著老祖的最新旨意的!
華杰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老祖說誰強,哪一脈的子弟在篩選中表現(xiàn)最優(yōu)異,那么他所在的那一脈,就是新的首脈!從而接管整個嶺南的統(tǒng)治權(quán),制定各種各樣的規(guī)矩!”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道:“當然…這些規(guī)矩里有很多,其實本身就是老祖下達的旨意,我們不過是執(zhí)行者罷了。”
聽到這里,徐東徹底明白了。
好一個方家老祖!
好一個權(quán)術(shù)高手!
人在深山腹地閉關(guān)修煉,幾乎不與外界直接接觸,僅僅憑借這一套“篩選培養(yǎng)”的循環(huán)機制,就將整個嶺南十脈,尤其是上五脈,玩弄于股掌之間!
既保證了嶺南實力的持續(xù)產(chǎn)出,又通過控制“頂尖人才”的流動和歸屬,巧妙地制造平衡與競爭,讓各脈為了“首脈”的位置和資源而拼命爭斗,卻永遠無法真正威脅到他超然的統(tǒng)治地位。
一箭雙雕,堪稱絕妙!
“什么時候開始篩選?”徐東問。
華杰眼中精光一閃,知道徐東已經(jīng)心動,連忙道:“每年的十二月初,上五脈便會將篩選出來的子弟名單統(tǒng)一提交,然后齊聚在老祖指定的地點,進行最終的考核篩選!
他湊近一些,聲音壓得極低,“徐監(jiān)察長,如果你能在這次的篩選中,幫助我第五脈…”
“干掉其余幾脈參選的人!”
“讓我第五脈的天驕,能夠進入腹地!”
他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畢竟考核篩選期間,拳腳無眼,出現(xiàn)一些意外傷亡,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我想,就算是老祖,也不會過多介意的。”
“只要做到這一點,那么未來嶺南第一的位置,我華杰可就坐穩(wěn)了!”
“到那時,你們禁武監(jiān)在嶺南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這里該立什么樣的規(guī)矩,資源該如何分配,還不都是你我兄弟二人,說了算嘛!”
徐東瞥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到時候還得進入腹地,跟你們那位老祖,修煉一段時間?”
“不不不!徐監(jiān)察長,您誤會我的意思了!”華杰連忙擺手,再次強調(diào)道,“我剛才說的很清楚,是請您幫忙,干掉其余幾脈的人!”
“讓這次篩選,變成一個只有我第五脈能夠通過的死亡通道!”
“至于進入腹地,那是我們?nèi)A家子弟的榮幸,您身份尊貴,自然不必親身涉險!
“我們只需要確保,別人家的天才都死了,而我們的人活著進去,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