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那瘦高男子猛地回頭,狠狠地瞪了徐東一眼,一副“要你多管閑事”的表情。
不過,競拍正處于白熱化,他也沒心思與徐東做口舌之爭,只是冷哼一聲,便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紅著眼追加籌碼,勢要拿下那朵啞耳花。
經(jīng)過幾輪近乎瘋狂的加價后,瘦高男子最終以壓倒性的“籌碼”總量,成功拍得了那朵啞耳花。
“恭喜王先生!”主持人宣布道。
禮儀小姐端著那朵被封在恒溫箱里的啞耳花,緩緩走下臺,交到了瘦高男子手中。
得到東西的瘦高男子,樂得是合不攏嘴。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恒溫箱,如同捧著絕世珍寶。
可還沒等他認真欣賞這朵“價值連城”的奇花,旁邊那位名叫老露的男人卻皺起了眉頭,臉色凝重。
“老露,你…你這是什么表情?”瘦高男子臉上的笑容僵住,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老露沒有說話,只是示意他將恒溫箱打開。
瘦高男子遲疑了一下,還是照做了。
老露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朵灰白相間的啞耳花,放在掌心,湊近鼻尖,仔細嗅聞,又輕輕用手指觸碰花瓣感知其彈性與濕度,眉頭越皺越深。
“老露你倒是說話!你可別嚇我啊!”瘦高男子有些緊張道,“不能是這花有什么問題吧?”
老露長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語氣沉重道:“王兄,這花本身沒問題,它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啞耳花,跟古籍里記載的形態(tài)特征一模一樣!
瘦高男子剛松了一口氣,老露緊接著的話卻讓他心都涼了半截。
“但是…這花是殘次品,絕非上佳的完整啞耳花!”
“根據(jù)醫(yī)書中明確記載,品質(zhì)上乘的啞耳花,入手之后會自然散發(fā)出一股味道奇特且濃郁的芳香,經(jīng)久不散。并且,輕輕晃動花朵,其散發(fā)出的香氣層次會隨之發(fā)生微妙變化,如同活物呼吸。”
“可是你看看這朵…”老露將花遞到瘦高男子鼻前,“你聞聞,的確有香味,但太淡了!你再輕輕晃動它…味道毫無變化,始終是那股微弱單一的淡香…”
老露抬起頭,看著面無人色的瘦高男子,一字一句道:“這只能說明,這朵花要么是培育過程中出了問題,要么是采摘后儲存不當,導致其靈韻大失,藥效恐怕連完整啞耳花的三成都不到!它就是個殘次品,你這錢算是打水漂了。”
“就靠這一朵花,根本治不好你女兒的啞疾!
轟!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狠狠劈在瘦高男子的頭頂!
他整個人都傻了,呆立當場,大腦一片空白。
自己花費了近乎大半身家,抵押了多處核心產(chǎn)業(yè),到最后就只換來了一個殘次品?!
一朵藥效可能不足三成的廢花?!
這他媽不是開玩笑嘛?。
巨大的憤怒,瞬間沖垮了他的理智!
“夠了!”
瘦高男子猛地起身,看得周圍人都是一愣。
老露想伸手阻攔,卻已然晚了。
“等會!先別著急進行下一輪拍賣!”瘦高男子臉色鐵青道,“你們嶺南方家…還有沒有信譽?!”
“老子花了這么多錢,傾盡所有!你們就給我一朵殘次品?”
“你們是把我們都當成猴耍了嗎?”
話落,全場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拿殘次品上來拍賣?
這事別說是這幫見多識廣的賓客聞所未聞,就連同在臺上的第八脈和第六脈的人也是面面相覷,萬分詫異。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了方頂天的身上。
扛不住這巨大的壓力和各色目光,方頂天硬著頭皮走上臺前,強作鎮(zhèn)定,反駁道:“這位先生真是張嘴就來啊,明顯的就是在血口噴人!
“啞耳花,是我第九脈藥田精心培育出來的!
“全嶺南,就我們第九脈有這個能力和資源培育它,你說這是殘次品?證據(jù)呢?空口白牙,誰不會說?”
瘦高男子正在氣頭上,當即就將剛才老露那番話,重新復述了一遍。
聽得方頂天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紅。
他萬萬沒想到,臺下竟然隱藏著這樣的高人,能夠如此精準地辨認出啞耳花的細微差別。
這時,一直在旁邊看戲的第六脈少主方夏,忍不住嗤笑一聲,嘲諷道:“嘖嘖嘖…方頂天,你們第九脈真是好大的膽子!”
“竟然敢拿殘次品上來糊弄人,中飽私囊?”
“這不是把我們方家下五脈的臉面,都按在地上摩擦嗎?”
他搖著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方頂天:“方頂天,我看你他娘的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這種自毀長城、敗壞門風的蠢事也做得出來?”
面對第六脈大少這番毫不留情的訓斥,方頂天是氣急敗壞,臉色漲成了豬肝色,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但卻不敢直接還嘴。
畢竟對方是排名靠前的第六脈的繼承人,而自己只是第九脈,身份地位懸殊!
但隨后,方頂天就把所有的怒火和憋屈,都轉(zhuǎn)移到了瘦高男子身上。
“放屁!老子這啞耳花就是貨真價實的!”方頂天怒道,“今年的藥田產(chǎn)量不好,地氣微弱,老天爺就賞下來這么一朵!它就長這樣!品質(zhì)就是這樣!”
“你踏馬愛要不要!”
瘦高男子頓時急了,跳腳道:“那我不要了,誰愛要誰要,反正老子不跟你們玩了,把我的籌碼都還給我!”
方頂天聞言,反而被氣樂了,淡淡道:“還給你?開什么玩笑?”
到手的東西,你還想讓我吐出來?
怎么可能?
本來沒了死血藤,第九脈就失去了跟其余兩脈爭搶的資本,前面售出的幾個普通藥材,都沒換來什么好玩意,現(xiàn)在靠著這一株啞耳花,好不容易宰了個冤大頭,回了一大口血,豈有還回去的道理?
這到嘴的肥肉,死也不能松口!
這時,大嫂華英茹也面色冰冷地走上臺,語氣傲然道:“這位先生,你難道是不懂我們藥拍會的規(guī)矩嗎?”
“凡是交上去的籌碼,一概不會退回!”
“白紙黑字,早有聲明!你要么就拿著這朵啞耳花離開,要么把花放下,你自己滾蛋!”
“沒有別的選擇!”
“去你媽的規(guī)矩!”瘦高男子徹底暴怒了,“你們這跟搶劫有什么區(qū)別?要是這么玩的話,那你們以后再開藥拍會,誰還敢來?!”
“今天要是不還老子的東西,咱們沒完!”
他的這一番悲憤怒吼,瞬間引起了在場眾多賓客的共鳴。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現(xiàn)在是這個姓王的吃虧,誰能保證接下來不是他們自己吃虧?
很快,臺下開始響起一片交頭接耳的抱怨聲。
看戲許久的第八脈方金,也覺得第九脈的吃相太過難看了,忍不住開口道:“我說…頂天兄弟,這件事你們第九脈做的也確實太不地道了。”
“趕緊把東西給人家退了吧,你們丟自己的臉也就算了,可別把我們第八脈,乃至整個下五脈的臉都給丟盡了!”
聞言,方頂天大怒,指著方金吼道:“方金!你管好你第八脈的事情就好!我們第九脈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來插手!”
他環(huán)視臺下,眼神兇狠。
“今天我就一句話,東西,肯定還不了!因為這啞耳花就是貨真價實的!”
“如果有人非要鬧事的話…”
方頂天臉上閃過一絲獰惡,猛地一揮手:
“那也只能請他出去了!”
說完,方頂天一抬手。早已等候在會場兩側(cè)的幾個第九脈護衛(wèi),立刻氣勢洶洶地走了出來,徑直朝著那瘦高男子逼去,顯然是要動粗,將其趕出去。
周圍人見狀,雖然心中憤怒,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畢竟這里是方家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誰敢在人家的地盤上跟人家動手。
那跟找死沒什么區(qū)別!
看到這一幕,瘦高男子是氣急敗壞,雙目赤紅,可面對那幾個武者護衛(wèi),他一個普通商人,又能如何?
只能絕望地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可就在這時!
一道身影,自人群中緩緩站了起來。
這一幕,把樓上包廂里一直靜觀其變的朱夫人嚇了一跳,手中的茶杯差點沒拿穩(wěn)。
徐東?
他這時候起身做什么?
朱夫人心中充滿了不解。
這件事明明跟他沒有直接關(guān)系,他為何要蹚這渾水?
典型的沒事給自己找事!
只見,那幾名第九脈護衛(wèi)剛要動手拉扯瘦高男子,徐東忽然看似隨意地一甩手!
一股無形卻磅礴的氣浪,蕩漾開來,隨后撞擊在那幾名護衛(wèi)身上!
“砰!”
幾聲悶響過后,那幾名護衛(wèi)連退了七八步,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個個表情猙獰。
全場瞬間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的徐東的身上。
徐東頷首道:“你第九脈,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竟然玩起強買強賣這一套了?”
“到底是誰給你們的勇氣,敢這么做?”
此刻,他面容已改,臺上的方頂天和華英茹等人,絲毫沒認出來,臺下的徐東,就是當日在朱夫人莊園外,悍然怒殺龍佩云的那位監(jiān)察長,徐東!
方頂天厲聲喝道:“你又是哪根蔥?!”
“輪得到你來教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