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捂著腦袋,仿佛有無數(shù)只無形的手在瘋狂撕扯他的靈魂!
意識的戰(zhàn)場比大孤山巔更加慘烈!
而就在這意識,即將再次沉淪的時候,李惠伊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抱住了他顫抖的身體!
嗡——!
隨著兩人身體的緊密接觸,那懸浮于虛空中的陽鼎與陰鼎虛影,轟然徹底融合!
一道溫潤而浩瀚,仿佛蘊含生命本源的光華瞬間將相擁的兩人籠罩!
徐東高舉掙扎的雙臂,終于無力地垂落下來。
眼中那駭人的血光和暴戾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無盡的疲憊和空洞。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懷中李惠伊蒼白而擔憂的臉龐,隨即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重重地靠在李惠伊瘦弱的肩膀上。
隨著徐東意識的沉寂,那籠罩天地的恐怖真氣,瞬間消散無蹤。
風,吹過尸橫遍野,滿目瘡痍的大孤山戰(zhàn)場,帶來濃重的血腥和硝煙味,也帶來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默。
眾人看著場中那相擁昏迷的身影,心頭百感交集。
……
五日后,京城中心醫(yī)院,頂級特護病房。
管思琪正小心翼翼地用濕毛巾擦拭徐東的額頭,當看到那雙緊閉了五天的眼睛微微顫動,隨即緩緩睜開時,她驚喜得差點跳起來!
“徐東!你終于醒了?!”管思琪激動得聲音都帶了哭腔,立刻就要轉(zhuǎn)身去喊人。
這時,一只手輕輕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徐東有些虛弱道,“讓我……先靜一靜!
管思琪連忙坐下,緊緊握住他的手,帶著哭腔道:“好,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整整五天!都要嚇死我們了!”
“所有專家會診都說情況很不樂觀…”管思琪哽咽著說道,“多虧了翁神醫(yī)始終沒放棄,一直守著你,給你用藥,還說你的體質(zhì)異于常人,意志力更是強大,一定能醒過來!”
“五天…”徐東艱難地動了動干裂的嘴唇,沒想到自己竟昏迷了這么久。
他轉(zhuǎn)動眼珠,看到熟悉的銀鐲安靜地躺在床頭柜上,破軍劍則被布包裹著,倚在墻角。
熟悉的東西都在,讓他緊繃的心弦稍微松了一絲。
他嘗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試圖坐起。
但僅僅是挪動手指,一股仿佛全身骨骼都被碾碎重組般的劇痛便瞬間席卷而來,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誒,你可別亂動啊!惫芩肩鲊樀媚樕l(fā)白,連忙扶住他,小心翼翼地幫他墊高枕頭,“翁神醫(yī)特意交代了!你這次受的傷太重了,是本源和精神的透支!內(nèi)臟還有經(jīng)脈都承受了難以想象的重創(chuàng)!”
“醒來后務必靜養(yǎng),絕對不能再輕易動用真氣了!”
“否則會留下永久性的隱患!”
她說著,端過旁邊一直溫著的一碗濃黑中藥,濃郁的苦澀藥味瞬間彌漫開來。
“快,先把藥喝了。這是翁神醫(yī)親自熬的,他說這藥對你現(xiàn)在的情況至關重要!
徐東只是聞了一下那藥氣,心中便是一凜。
這碗藥里蘊含的能量極其精純溫和,主藥至少是千年份的雪蓮或靈髓,并輔以多種滋養(yǎng)經(jīng)脈以及修復本源的珍稀藥材,可謂是價值連城。
他不再多言,接過碗,忍著劇痛,將溫熱的藥汁一飲而盡。
幾道暖流瞬間在體內(nèi)散開,稍稍緩解了那無處不在的劇痛。
藥力化開,徐東的思緒也清晰了幾分。
他猛地抓住管思琪的手,眼中充滿了急切和擔憂:“其他人呢?師姐和雨晴他們怎么樣了?還有惠伊...她沒事吧?”
昏迷前,他依稀記得李惠伊向他跑來,之后的事情就什么也記不住了。
管思琪連忙安撫:“別急!陳帥還有關師姐和雨晴他們雖然都受了重傷,但好在沒有性命之憂,經(jīng)過這幾天的治療,恢復得都很好,已經(jīng)能下床走動了!
“就是…”她頓了一下,聲音低沉下去,“惠伊姐她的情況不太好!
徐東的心猛地一沉。
“那天之后,惠伊姐就一直昏迷不醒,身體虛弱得厲害,體溫低得嚇人,比你好一些的是,她偶爾能短暫地清醒一小會兒,說一兩句話,但很快又會昏睡過去。翁神醫(yī)說,她像是被一種極陰寒的力量反噬了本源…他也沒什么辦法!惫芩肩鞯难壑袧M是憂慮。
“她在哪?”徐東掙扎著就要下床。
“就在隔壁病房!但是徐東,你現(xiàn)在…”管思琪想勸他再休息一下,但看到徐東的眼神,所有勸阻的話都咽了回去。
“好,我扶你過去!
兩人剛走出病房,立刻引起了走廊上一陣小小的騷動。
路過的醫(yī)生護士看到徐東,無不目瞪口呆,如同見了鬼一般。
“天!他…他竟然醒了?!”
“這絕對是醫(yī)學奇跡!”
“快!快去通知院長和翁老!”
“......”
議論聲中,徐東充耳不聞,在管思琪的攙扶下,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每一步都牽動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他徑直推開隔壁病房的門。
病房里很安靜。
李惠伊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卻依舊顯得那么單薄。
她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是淡淡的灰白,呼吸微弱而平穩(wěn),整個人仿佛一尊易碎的冰雕,散發(fā)著一種令人心碎的脆弱感。
看到這一幕,徐東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掙脫管思琪的攙扶,踉蹌地撲到床邊,手指顫抖著撫上李惠伊冰冷的臉頰。
“針包!”徐東有些心急道。
“徐東,我們還是等翁神醫(yī)過來吧!
管思琪看著徐東慘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身體,心疼不已。
“拿來!”徐東的語氣不容置疑。
管思琪無奈,只能飛快地取來針包。
徐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捻起一根細長的銀針。
然而,當他試圖將真氣凝聚于指尖時,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如同千萬根鋼針同時攢刺!
他的手臂劇烈地顫抖起來,冷汗瞬間浸透了衣服。
僅僅是捏著銀針,就幾乎耗盡了他此刻所有的力氣,更別提精準地灌注真氣入穴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以院長為首的一群白大褂醫(yī)生急匆匆地沖了進來。
院長看到徐東這副模樣,又看到他手中的銀針,臉色大變!
我尼瑪!
這是要干什么?
“徐先生!萬萬不可!”院長幾乎是撲過來道,“您才剛剛蘇醒,身體極度虛弱,本源嚴重受損!現(xiàn)在強行催動真氣,無異于再填創(chuàng)傷,會給您留下無法挽回的永久性損傷!請您先收起針,讓我們先為您做全面的檢查再說,好嗎?”
院長是真的慌了。
徐東的蘇醒是高層極度關注的大事,更是醫(yī)學上的奇跡!
他肩負著重大的責任,絕不能讓徐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因為沖動而毀了自己,毀了醫(yī)院。
倘若徐東有個三長兩短。
只怕他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聞言,徐東轉(zhuǎn)過頭,眼神冰冷。
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壓,讓沖上前的院長和一眾醫(yī)生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我的身體,我有數(shù)!毙鞏|的聲音低沉道,“現(xiàn)在,請你們離開,我要為我的妻子診治!
“徐先生!這…”院長急得滿頭大汗,還想再勸。
“院長,請先帶大家出去吧!币粋沉穩(wěn)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只見高虹在兩名醫(yī)護人員的攙扶下,拄著拐杖走了進來。
他渾身纏著繃帶,臉色同樣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沉穩(wěn)。
“高監(jiān)察長…”院長如同看到了救星。
高虹對院長點點頭,示意他照做。
院長嘆了口氣,無奈地帶著一群醫(yī)生退出了病房,但并未走遠,就在門外焦急地等候著。
高虹看向病床邊強撐著施針的徐東,苦口婆心道:“徐先生…院長他們也是職責所在,更是為了您的身體著想。”
“您現(xiàn)在的情況,的確不宜…”
徐東沒有回應,他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對抗身體的劇痛和顫抖上。
他咬緊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沿著鬢角不斷滑落。
強迫自己穩(wěn)住手腕,憑借對李惠伊身體狀況的了解和強大的意志力。
以最基礎、最耗費心神的手法,將一根根銀針刺入李惠伊周身幾處關鍵大穴。
每一針落下,都仿佛耗去了他極大的力氣。
當最后一根針落下時,徐東已經(jīng)虛脫得幾乎站立不穩(wěn),全靠扶著床邊才勉強支撐。
他大口喘著粗氣,臉色比床上的李惠伊還要難看。
但神奇的是,隨著銀針入體,李惠伊原本緊蹙的眉頭似乎稍稍舒展了一些,臉上那令人心悸的灰白之氣也淡去了一絲,呼吸似乎也平穩(wěn)綿長了些許。
“徐東,惠伊姐她…怎么樣了?”管思琪連忙扶住徐東,緊張地問道。
徐東緩緩搖了搖頭,看著李惠伊的眼神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沉重,聲音更是低沉得幾乎聽不見。
“我暫時用針法封住了她體內(nèi)那股陰寒之氣的擴散,護住了她的心脈,讓她能少受些痛苦,能睡得安穩(wěn)些…”他頓了頓,有些無奈的說道,“但能做的也僅此而已了。”
“想讓她真正醒來,恢復如初...我現(xiàn)在也無能為力!
他耗盡最后一絲力氣,也只能做到暫時緩解,卻無法觸及那反噬本源的陰寒核心。
李惠伊的傷勢,比他想象的更加棘手。
遠比之前在省城的時候,要嚴重數(shù)倍!
如果那時候二師姐關棋說李惠伊的生命只能維持一年的話,那按照這個情況來看,頂多也只剩下半年。
病房內(nèi),陷入一片壓抑的沉默。
只有李惠伊微弱而平穩(wěn)的呼吸聲,和徐東沉重的喘息交織在一起。
窗外陽光明媚,卻照不進這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