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沒懷疑,能坐到顧庭林今天這個位置的,擁有一支死忠隊伍沒什么稀奇。
從隔壁回來,姜寧靜靜坐在沙發(fā)上,慢慢消化顧庭林的用心良苦。
心底深處的堅硬在悄然瓦解。
這種感覺很奇妙,似在滂沱大雨中狼狽奔跑時,頭頂突然多了把傘。
而持傘之人,寧愿自己淋雨。
她閉上眼睛抱膝,好像有雙臂膀在保護著自己。
熄燈躺在床上,霍翊深握住她的手,“阿寧,爸他是真心實意替你考慮的!
姜寧靠在他懷里,溫柔碎語道:“知道,明天早上我們就去報名。”
第二天早上,霍翊深跟妹妹開誠布公地談,“豆豆,我跟你嫂子決定加入軍部,以后可能會天南海北漂,大棚種植跟管理你能忙得過來嗎?”
豆豆當然舍不得兩人,但她深知一切都是為了以后,“哥哥,我可以的。”
見她神情有些躊躇,霍翊深安慰道:“剛開始別怕會犯錯,只要汲取經驗就能成長起來,我跟你嫂子對你都有信心!
別說,都知道軍人待遇比較好,來報名的普通人還挺多。
一個個骨瘦嶙峋的,感覺來陣沙塵暴都能被吹走。
姜寧跟霍翊深填資料報名,核實無誤后當場測體能。
攀,爬,跑,跳。
考核太低級,對兩人來說跟玩兒似,很輕松就能過關。
招兵部門錄入資料,“兩天后來報到!
從招兵處出來,兩人又繞著基地中心逛,發(fā)現居然還有公務員招聘,而且都是高級職位。
姜寧不禁感慨,看來顧庭林是動真格要改革。
能如此大刀闊斧,估計費了很大心思跟魄力周旋來的結果。
希望能打開新局面。
時間還早,兩人去種植園看看。
豆豆現場指導種植,但似乎跟人起了掙扎,忙碌的工人紛紛圍過去。
姜寧跟霍翊深擔心,加緊腳步趕過去。
豆豆年紀不算小了,不可能遇到事就靠哥嫂解決,兩人很有默契沒有沖到她面前,而是站在人群后面。
聽聲音,好像在吵架。
面色蠟黃的瘦削婦女,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哭喊起來,“還有沒有天理了,首長家的又怎么樣,就能欺負老百姓了?”
她不停干嚎著,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正在搭建新大棚的容大少趕過來,“怎么回事?”
豆豆不理會婦女的哭嚎,冷靜解釋道:“她偷了藥種!
婦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天啦,小小年紀居然敢空口白牙,也不怕天打雷避!
容大少出身豪門不假,但天災末世中什么人沒見過,當即把臉拉下來,“嚎什么,到底有沒有偷,把話說清楚就行!
婦女站起來,神情激動地將破爛的口袋掏了個遍,“我能偷什么?偷了往哪里裝!她就是仗勢欺負人!
容大少對豆豆還是了解的,不會無緣無故冤枉人。
但中年女人把渾身上下有兜的地方都掏遍了,確實沒有種子。
這種事見慣不怪,末世的種子很珍貴,尤其是草藥種子,很少人能禁得住誘惑的。
極有可能見豆豆是小姑娘,覺得單純愛面子好騙,于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偷了,而且就藏在身上!倍苟拐Z氣篤定,“別在我面前耍這套,要吵要鬧就到警局去,他們會調查的!
沒錯,基地有警察的,但執(zhí)法人法是從軍部轉過來。
中年女人嚎得更厲害,又哭又鬧對天發(fā)誓什么的,將自己擺在受害者的角度。
圍觀的工人低聲議論。
都是底層幸存者,好些人下意識站在受害者的立場,但末世的口糧難賺,誰也不敢?guī)退f話,生怕自己會丟了來之不易的工作。
容婷婷扒開人群走進來,將豆豆拉到旁邊低聲道:“豆兒姐,她真的偷了?”
豆豆點頭,而且她知道藏在哪里。
容婷婷是從死人堆里爬過的,見豆豆的神情頓時明白過來。
她二話不說撲過去,對著中年女人撕扯起來。
別看年紀不大,但最近能吃飽,容婷婷的力氣可不小。
她騎上去,動手去扯中年女人的褲頭。
中年女人慌了,拼命護著褲子,“耍流氓了,不要臉了!”
容婷婷扯開她的褲子,將破洞的內褲掀起,里面縫有內袋,裝著把中藥種子。
撕扯得太用力,爛布料不結實,草藥種子撒在到處都是。
中年女人先是怔住,然后捂臉哭得撕心裂肺,“我也不想的,但家里病的病死的死,活下去了,真的活下去了!”
她越哭越大聲,“你們以為我愿意這樣嗎?我以前985高校畢業(yè)的,在外企年入百萬,家里兩套房兩輛車,獻過血捐過款……誰不想光鮮亮麗,天天吃肉喝肉,可是天不給活路啊!
眾人嘩然,集體陷入沉默。
偷草藥有錯,但……他們有誰不想要這些東西呢。
容婷婷惡狠狠啐了她一哭,斥著罵道:“偷就是偷,天災誰不是吃了上頓沒下頓,誰沒有三天三夜訴不完的苦,只有你才慘嗎?
我爺爺以前還是華夏首富,我是念著金鑰匙出身的名門千金,現在不一樣揀垃圾掏大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