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于擁有雄心壯志,海納百川之強(qiáng)者胸襟之人,方寸之地就是囚籠。
只不過囚籠對于有些人來說是束縛,可對于有些人來說卻又是生路之一。
世人只能看到表面的惡意壓力,卻看不到更深層次的含義。
黑龍望著已經(jīng)相處了三十幾年的平南王,仿佛看到了一個大限將至,即將遠(yuǎn)去的老人。
它已經(jīng)能預(yù)示到,只要平南王踏出黑塔,便絕無生路可言。
這是長壽生靈,以自己目光所見而知的一切。
但它不打算再勸。
平南王顯然已經(jīng)受夠了囚禁,更受夠了忍氣吞聲。
“本王有許多后悔,后悔當(dāng)初沒有聽從本心的念頭,讓姬凝玉繼續(xù)走完一生!
“本王也后悔,執(zhí)著于修煉而忘記了唯一的孩子,趙闊這般跋扈走上了邪路,都與本王有關(guān)。”
“本王更后悔那般輕易的放棄了姬凝玉,沒有勇氣踏出這片樊籠,去與那幕后之人正面角逐!”
“不過如今,一切都不算晚,黑龍……你是否愿意與本王同行一路,再戰(zhàn)一場!
平南王轉(zhuǎn)過身來,目光里很平和。
沒什么期待,更沒什么眷戀。
對于這囚禁自己三十年的器靈,他生不出恨。
畢竟自身之修為,此生只能止步于武王境界,那是已知天命時帶來的感悟。
可惜是他貪戀不斷,要尋求更高的境界,故此才有了今日的掙扎與糾結(jié)。
這一切與器靈有何關(guān)系?
不過是滿腔的自私,換來的最終的后果而已。
“王爺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這條路,本龍自當(dāng)追隨。”
黑龍沒有嘆息,龍形態(tài)雙爪微微拱手,宛如道友之間的禮儀。
平南王灑脫一笑,腳下那銀色鎖鏈,隨著清脆的斷裂之音,終于從他的身軀上脫落。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氣息如潮如海,洶涌澎湃!
更有無窮惡鬼,魔神之物,在其身后的黑暗之中,現(xiàn)身了出來。
宛如是滔滔湖海洶涌奔流的氣勢,在平南王府瘋狂的向著四周擴(kuò)散。
這一刻,不僅僅讓天穹上的張安平為之側(cè)目,哪怕是相距極遠(yuǎn),在暗中窺探之人,也被驚到了。
“原來在外征戰(zhàn)者,竟只是分身!”
“平南王藏的如此之深,其本尊居然已經(jīng)到了武皇中期!”
“太可怕了,沒想到如今衰落的大周,居然還有這等底蘊(yùn)。”
“為何他直到現(xiàn)在才解開封印,不對勁……他是沉淪了,還是解脫了!”
一些古早的修行理論中,便有著戒律自封的手段。
而往往破除封印的那一刻,要么是功法修煉完成,要么便是面對惡難,不得不選擇破繭而出。
而這二者之間的后果,走向了兩個極端。
即便今日平南王滅了整個張氏又能如何?
只怕失去了這份心境,就只能止步于今日的修為了。
所以許多人雖然感受到這些充滿威脅的氣息,可除了最開始的驚訝以外,其余的皆有些嘆息。
平南王自我放逐了。
不過相比于那些人的情緒波動,張安平卻臉色有些發(fā)黑。
因為他發(fā)覺到,此時的平南王,絕非外人眼中看來,已是不可救藥之沉淪之態(tài)。
相反,他感知到平南王的心境在變化,再向著完美的方向蛻變。
“二心為一,這也太強(qiáng)了吧!”
張安平禁不住的大感吃驚,他深知天魔的修行道,走的路徑與人族大有區(qū)別,只崇尚一顆魔心的道理。
而人族修行者則是有道心人心區(qū)分,但本質(zhì)卻是一顆心。
唯有超脫向上,由人心蛻變?yōu)榈佬,方才是極致超脫的表現(xiàn)。
平南王這種吞噬氣運(yùn),背負(fù)著無窮無盡因果之人,竟然能夠在此時把人心蛻變?yōu)榈佬模@根本就不可能發(fā)生。
而之所以平南王能做到這一步,恐怕與他插手此事,有著極大的關(guān)系。
“難道說,我本身就是這些人的踏腳石,就是因為我牽連其中,能被他們有朝一日踩在腳下,所以才能在他們身上發(fā)生諸多不合理之事嗎?”
張安平頓時就明悟了。
此前他還一直在尋找真正的天命之子,他一直在找尋真正的邪惡!
卻每次都發(fā)現(xiàn),這些天命之子居然沒有勢均力敵的敵人!
而此刻他也是終于頓悟,踏破鐵鞋無覓處,最大反派竟然是自己!
不過平南王已經(jīng)決心出關(guān),自不可能再拖拖拉拉!
所以張安平?jīng)]來得及多想,平南王府方向便有一道輝煌至極的身姿,踏著漫天祥云而來。
平南王之本尊托著黑塔,于三十年之后終于離開了平南王府,漫步向著張氏族方向而來。
與此同時,與云藝交手的分身,突然折轉(zhuǎn)方向,一瞬離開原地。
二十四真言寶幡,即刻開始自曝。
漫天的云彩和天穹,都被染成了紅艷艷的顏色。
連那些白云或祥云,皆變?yōu)檠t。
那景象宛如血海傾瀉人間,讓人永世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