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樾陪同遼陽郡主一起去參加宴會(huì),這幾乎可以說是老夫人的葬禮之后他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合。
這還是遼陽郡主百般央求。
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有出門的緣故,他看著周圍一切流光溢彩,只覺得晃得他頭疼。
遼陽郡主一身火紅宮裝,明艷逼人。
她親昵地挽著燕青樾的手臂,眼神黏在他身上,滿是愛慕。
燕青樾一身玄色錦袍,俊朗卻陰郁,像個(gè)完美的玉雕,沒有生氣。
“嘗嘗這個(gè)!”遼陽郡主夾起水晶肴肉,遞到他唇邊。
燕青樾側(cè)頭避開:“郡主自用!
遼陽郡主撇撇嘴,但也知道自打他娘離開了之后,他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便自己吃了。
沒一會(huì)兒,她便被相熟的姐妹叫走了。
燕青樾坐在原地,旁邊傳來刺耳的聲音:“侯爺好福氣!郡主親手喂到嘴邊,這‘軟飯’吃得真舒坦!”
有人端著酒杯,滿臉促狹。
燕青樾一臉戾氣:“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永昌伯次子湊過來,假惺惺嘆氣:“唉,侯爺那事……為了個(gè)女人,眼睜睜看著親娘……”
他故意停住,惡毒的暗示彌漫開來。
燕青樾身體猛地繃緊,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抬起頭,雙眼赤紅,死死盯著永昌伯次子:“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場合,你給我閉嘴!”
“急了?”
李茂聲音拔高,興奮地煽風(fēng)點(diǎn)火,“戳到痛處了?燕青樾,你娘那條命,值不值你這身蟒袍?值不值攀上成陽王府?踩著親娘的尸骨往上爬,夜里不怕她來問你‘兒啊,娘死得值嗎’?!”
“軟飯侯!”
“靠女人的玩意兒!”
惡毒的議論像毒針扎來。
“夠了!”
遼陽郡主突然大步?jīng)_過來,不知是從哪里開始聽到的。
她氣得發(fā)抖,正要呵斥,卻見燕青樾猛地抓起桌上的烈酒燒刀子,仰頭狂灌。
辛辣的酒液灼燒喉嚨,順著他下頜流淌。
“青樾!別喝了!”遼陽郡主一驚,趕緊伸手想要去阻止他。
燕青樾一把揮開她,力氣大得驚人。
遼陽郡主踉蹌后退,被侍女扶住,眼圈瞬間紅了。
“來人!侯爺醉了!快扶回去!”
侍衛(wèi)立刻上前,半架起燕青樾,不顧他的掙扎,將人帶離了開來。
遼陽郡主狠狠瞪了李茂等人一眼,紅著眼眶跟了出去。
可那本來就是紈绔子弟,要說成陽王在場,還會(huì)給幾分面子不來招惹,可不過就是個(gè)郡主,他們才不在乎。
夜風(fēng)微涼。
燕青樾的酒勁慢慢上來,被架著,胃里翻騰,頭痛欲裂。
那些惡語、母親臨死的臉、喬念慈嘲諷的笑……還有江慕好!
悔恨毒藤般纏繞心臟。
回到府內(nèi),燕青樾被安置在榻上,府里的丫鬟下人在忙前忙后。
遼陽郡主用帕子小心擦拭他臉上的酒漬,“別聽他們胡說!你是最好的……”
“呃…嘔……”燕青樾猛地側(cè)身干嘔,涕淚橫流。
混亂中,遼陽郡主半抱著他。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江慕好在為他整理衣襟,含淚叮囑……
“慕好……”
“慕好……我對(duì)不起你……為什么……為什么死的是我娘……是我害了她啊——!”
吼聲在寢殿里炸開。
遼陽郡主的手僵在半空。
她臉上的心疼、焦急瞬間凍結(jié)。那雙盛滿愛慕的眼睛,睜得極大,先是茫然,隨即被難以置信的劇痛取代!
“你……叫誰?”她的聲音輕顫,破碎不堪。
燕青樾已徹底癱倒,陷入昏睡,只剩痛苦喘息。
遼陽郡主手中的錦帕無聲滑落。
她僵立著,面無表情的看著床榻上的人,仿佛從未認(rèn)識(shí)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