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昭青此話一出,幾個小丫鬟頓時笑做一團。
他只是學著別人這樣說,此時被笑,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神情越發(fā)局促惶恐。
尷尬又自卑。
祝白芍嗔了幾個丫鬟一眼,從袖中掏出了一方素帕,向著昭青遞去,“你的手在流血,擦一擦吧!
女子素手纖纖,露出了一截皓白的手腕,冰肌玉骨,恍若剔透的羊脂,一觸就能軟軟地化開。
昭青慌亂抬眸,又對上祝白芍含著柔和笑意的眸子,那眸子里沒有一點取笑的意思,他心如擂鼓。
看他愣愣地不接,祝白芍就拉起他的一只手,輕輕為他擦拭血痕。
那溫涼滑膩的觸感,讓他神情恍惚。
丫鬟們也趕緊圍過來,“小姐,這樣的事怎么能讓小姐動手……”
昭青也回了神,趕緊收回手,而他動作幅度過大,讓他懷里本來就不再穩(wěn)當?shù)哪侵煌胍幌碌袅顺鰜,發(fā)出清脆聲音后,裂成了兩半。
好不容易停了笑的幾個丫鬟再次笑出了聲。
這下子昭青不僅是臉紅了,而是裸露出來的皮膚全部紅彤彤。
“呀!
祝白芍發(fā)出一聲驚呼,而后帶著歉意地蹲下,想要去撿碎片,“抱歉……”
昭青生怕她細嫩的手被碎片刮傷,搶先撿起碎碗。
祝白芍卻像是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這碗對他很重要,再次表達歉意后道:“……我會賠償?shù),我家府上正缺人,若你不嫌棄……?br>
“不嫌棄!”
昭青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餡餅落到他頭上,也顧不得害羞、緊張,搶聲應了下來。
幾個丫鬟不免覺得他撞了大運,在旁邊碎碎念:
“也就我們小姐心善,不僅不怪你,還給你安排活計……”
“ 就是就是,往后你可得好好做事兒,別浪費了小姐一番好意。”
“……”
小丫鬟你一言我一語的,昭青只是連聲應是,他在祝白芍的目光下,心神都是飄飄然的。
回去的時候,昭青跟在了隊尾,這么個不起眼的瘦弱少年,也沒引起國公夫人關注。
就這樣,昭青進了國公府,成了個小廝。
他的記憶雖然被暫時封印,性格卻還是按照曾經(jīng)的軌跡再次成長,他很快就在小廝里面混開了。
只是國公府規(guī)矩森嚴,對于祝白芍這個獨女的保護更是嚴密,昭青這樣的粗使小廝,一年也難得見到后宅的小姐一面。
昭青胸腔中那顆躁動的少年心臟實在是難以安分,他想要見到她。
幻境外。
空曠的大殿內,殷無月斜靠在巨大的混沌王座之上,偶爾朝口中丟下一顆葡萄大小的靈果,神態(tài)慵懶地看著他前方的水鏡。
而鏡面上顯示的分明就是幻境中發(fā)生的事。
當他看到昭青開始想方設法接近祝白芍時,不由挑了挑嘴角,“竟然主動了?難得難得!
他伸出白的過分的手指,在虛空中點了幾下。
于是幻境里的昭青就打聽到了一條消息,經(jīng)常給夫人、小姐趕車的馬夫中有一人生了重病,短時間內都不能干活了。
昭青眼前一亮,立刻向著管事毛遂自薦,要去做馬夫。
因為他腦袋聰明,行事又讓人舒服,管事對他印象還不錯,在昭青把自己攢的全部家當塞過來后,也就把他安排了過去。
于是,祝白芍再次見到昭青的時候,他正彎著腰,給她放上轎踩踏的矮凳。
她看了眼他身上的裝束,心想,殷無月也是夠可以的,讓昭青當完乞丐當小廝,當完小廝又當馬夫,這是想把他貶到泥沼里去。
嗯……殷無月該不會是想用這樣的壓迫,刺激昭青反抗階級禮法吧?
心里想著這些,祝白芍動作卻沒有停滯,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就在她要鉆進車廂里時,昭青終是忍不住開口了,“……小姐!
他這些天吃飽喝足,少年人瘦弱的身體慢慢壯實起來,再加上沒了邋遢形象,露出了那張精致俊逸的臉,還真是叫人不敢相認。
于是祝白芍只是對他“嗯”了一聲,就進了車廂。
車簾放下,戴著幕籬的身影消失,昭青便萬分失落地垂下了眸。
看來小姐并不記得他是誰了。
也是,他不過是路邊的一株野草,怎敢奢望明月關照。
祝白芍掐算著時間,就在昭青失魂落魄時,她伸手又撩開了一點車簾,她問:“……你是那個……桃林那個……”
“昭青!小姐,我就是那個小乞丐,我叫昭青!”
小姐還記得他,他幾乎要欣喜若狂了。
祝白芍頷首,“竟真的是你,這模樣……讓人有些不敢相認。”
在馬車里,她摘下了幕籬,露出一張清麗玉面,此時美眸稍彎,宛如水色波光瀲滟。
她這是在夸他好看嗎?
昭青臉頰開始發(fā)燙。
其他小丫鬟也開始嘰嘰喳喳著表達驚奇。
之后一年,昭青就成了馬夫,每當初一祝白芍出門時,他總能見到她,偶爾還能搭上兩句話。
只是如此,他便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殷無月看的那叫一個氣悶,恨鐵不成鋼啊。
他又開始操控幻境,為昭青創(chuàng)造機會。
本是風平浪靜的皇都不知何時有了叛軍造亂,不日就要攻來的消息,恐慌如瘟疫般蔓延,人人自危。
國公夫人別的不在乎,卻十分在乎女兒,她想要把女兒送到安全的地方。
祝白芍卻說什么也不離開,甚至以死相逼,國公夫人無奈,原先計劃只得作罷。
叛軍來勢洶洶,很快就攻破了皇都,開始燒殺搶掠。
看到恢宏大氣的國公府,一隊叛軍就雙眼冒光地呼喝著往里闖,覬覦財富,也覬覦高門大戶的后宅女子。
府宅內不少仆從抱著包袱狼奔豕突逃竄,一旦被叛軍追上就是一刀。
混亂中,昭青卻逆著逃跑的人流往后宅而去,他要去保護小姐。
可后宅空蕩蕩,壓根沒有他心心念念、擔憂之人的身影,他一下就急了,雙眼戾氣翻涌。
用腳勾起地上的一把劍,昭青反手一劍,就將一個想要襲殺他的叛軍斬成了兩截,大殺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