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歌眉目清明地看著她,而后了然地把筆遞給了她。
因為沒有了皮肉,祝白芍攥了半天筆,才試出了一個舒服的拿筆方式,她把紙放在地上,開始簌簌地書寫。
[別拆我,我是好人(劃掉)骨。]
假的,她曾經(jīng)也不是個好人。
祝白芍雙手捏著A4紙兩邊,將其高高舉到了江歌面前。
看著上面一行大字,江歌推了推眼鏡,這骨頭架子寫字還挺好看。
不過,他眼眸一閃,語氣意味深長道:“哦……?”
“可是誰能為你作證?”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好……骨!
祝白芍想要委屈嘟嘴,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再一次想起,自己沒有皮肉。
她失落地低下頭,再次趴在地上書寫。
[那怎么辦?]
看著她再次舉起的A4紙,江歌忍住心里泛起的一絲笑意,拖長了語調,“對呀,那怎么辦?”
“要不然還是把你交給警察吧,讓他們好好查一查,就能證明你是個好骨了!
祝白芍想起以前網(wǎng)友說的被國家抓住后各種切片研究,不由打了個寒顫。
她忍住想要再次上下打架的牙齒,想要拿起筆寫字,卻發(fā)現(xiàn)A4紙兩面都被她大大的兩行字占滿了。
于是她寫在了角落里:[我真的是好骨,求求你,別把我交給警察叔叔,我不想被切片研究。]
江歌凝神看完,顏色淺淡的雙唇緩緩勾起,露出一點白色牙齒,“我不把你交給警察,那我能有什么好處?”
“而且剛才,你可是一腳踢在了我的下巴上,蓄意傷人,可也是犯法的。”
“不過,要是你想要私了,也是可以的,但你又能付出什么?”
說完,看著祝白芍還要拿那張A4紙繼續(xù)書寫,江歌又從上面抽了幾張給她。
祝白芍一愣,而后先在紙上寫了個[謝謝],才繼續(xù)寫,[我只是個骨架,我沒有錢。]
后面還畫了個流寬面條眼淚的小人。
江歌看著這個有點蠢萌的骨架,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兩排潔白牙齒露的越來越多。
“沒有錢,那就當牛做馬,以身相許吧。”
坐在地上,仰頭看他反應的祝白芍一僵,而后屈起雙膝,雙臂環(huán)胸,把自己縮成了一團,頭埋在膝蓋里。
“你不愿意?”
江歌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在祝白芍天靈蓋上,聲音清脆,他語帶惋惜,“既然你不愿意,那我這個三好市民,公眾純良法醫(yī),只能把你交給警察叔叔了……”
“說不定,到時候我們還能再見面。”
“只不過下次見面,可能你就在解剖臺上了!
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笑意。
祝白芍整個骨架都開始顫抖哆嗦,牙齒打顫的咯咯聲再次響起。
“別怕,到時候我會很溫柔的……不會讓你很痛!
江歌的聲音沒了之前的冷意,卻讓祝白芍抖的更厲害了。
啪嗒——
她的一根肋骨從胸前掉了下來,在地板上滾了兩圈,最后停在了江歌腳前。
“你看你,骨架都沒有拼接好,要不要我?guī)湍悴鹆酥亟M?”
江歌蹲下身子想去撿那根肋骨,祝白芍也伸出手想把肋骨撿回來,于是一人一骨分別握住了肋骨兩端。
祝白芍用力往回抽,江歌卻握得死死的。
抽不回來,祝白芍只能用大大的,幽幽的眼眶委屈地看他,希望他能把肋骨還給自己。
江歌不為所動,還加大了力道。
祝白芍也正暗暗發(fā)力時,江歌又突然放松了力道,松了手。
正用力的祝白芍一時不察,直接向后摔去,后腦勺再次磕在了架子上。
她直接側倒在地上,哭唧唧似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江歌:“……”
怎么感覺他成了欺負小朋友的混蛋?
“算了,你就在這里待著吧,我走了!
江歌似是感覺無趣地拍了拍手掌,慢悠悠轉身就要離開。
祝白芍知道真正想要離開的人是從來不會開口說出來的,她知道江歌是在誆她,不過以她的人設,她得上當。
于是她一個餓虎撲食,抱住了江歌的小腿。
感受到腿上的異狀,江歌的唇瓣輕而緩地上挑,被有些反光的眼鏡片遮擋的漂亮眼睛里閃過了一抹暗光。
“你這是做什么?”
祝白芍一只手掌拽著他的褲子,一只手開始摸索紙筆。
[我只是個骨架,沒辦法以身相許。]
江歌拿著這張紙,眼中得逞的笑意彌漫,“沒辦法以身相許,那你就做牛做馬!
[……好吧。]
為了任務,我能屈能伸。
江歌抽走她手里的筆,唰唰唰地在一張全新的A4紙上寫下了一份合同條款。
合同的大致內容就是甲方對乙方有救命之恩,乙方要無條件、無怨言,聽從甲方的命令,反正一切條款都有利于甲方,乙方只能被剝削。
下面還留了甲方和乙方的簽名處。
江歌在甲方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用筆捅了捅祝白芍的額頭,把合同遞給了她。
看完合同內容,祝白芍骨架的肩膀都耷拉了下來了,整只骨相當?shù)念j喪。
她拿著筆,遲遲沒有下手。
“不想簽?”
江歌淡淡一笑,透明琉璃似的眼瞳里閃爍著莫名的光,然后不等祝白芍有反應,他就伸出手臂去抽那張合同。
“既然你不想簽,那還是把你交給警察好了!
祝白芍心想這人還真把她當傻白甜的傻了,以為她不知道這里就是警察局,他就是警察嗎?
不過她還是順著演了下去。
她捏緊了A4紙的一角,不讓江歌抽走。
“又不想簽,又不想還給我,你想做什么?”
祝白芍肩膀一頹再頹,她緩緩拿起了筆,在乙方那里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她寫完,江歌就把合同抽了回來。
甲方:江歌
乙方:祝白芍
“原來你有名字?”
江歌聲音又恢復了之前的清冷,他把合同看了兩遍,就甩了甩,拿在手里不放手了。
祝白芍點點頭,手指指了指合同上的乙方名字,再指了指自己,顱骨微微揚起,似乎擁有名字是很驕傲自豪的事情。
但下一秒,似乎她又想起了這相當于賣身契的合同,再次頹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