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芳顯然不信,她拉著楊千樹的手,仔細地打量著他。
“我還不知道你,這會兒你忙著我干嘛?”
“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說實話!”
楊千樹無奈,只好將事情的經(jīng)過簡單地跟李秀芳說了一遍。
李秀芳聽完,頓時勃然大怒,“這馬成事也太過分了!”
“他憑什么撤你的職?你為了這個城市付出了多少,他心里沒點數(shù)嗎?”
楊千樹嘆了口氣,將妻子摟進懷里,“好了好了,別生氣了!
“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用,咱爸咱媽怎么樣了!
李秀芳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眼眶也微微泛紅。“
他們難受得緊,這兩天都不讓我進屋子!
她說著,伸手抹了抹眼角。
楊千樹心疼地摟住妻子,“我去看看吧!
李秀芳搖了搖頭,“沒用,他們把門都鎖上了,要不是我把飯放在門口,他們都不出來,就怕傳染給我和囡囡。”
“唉!
楊千樹重重地嘆了口氣。
“辛苦你們了!
他頓了頓,語氣堅定地說道。
“沒事,這幾天有我在!
李秀芳點點頭,轉(zhuǎn)身進了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聽著廚房里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楊千樹疲憊地坐在沙發(fā)上,感覺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
沒過多久,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王局長發(fā)來的消息,后面還附帶了一份文件。
楊千樹點開一看,是宋老要的疫情統(tǒng)計數(shù)據(jù)。
他一目十行地掃視著名單,重點關(guān)注了青山縣,尤其是宋老所在的村子。
當(dāng)他看到那個刺眼的“0”時,猛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瞪著手機屏幕,“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語道。青山縣正是這次瘟疫的爆發(fā)地,宋老的村子更是重災(zāi)區(qū),怎么可能會是零感染?
他再次仔細地核對了一遍數(shù)據(jù),確認無誤后,又翻看了附近幾個村子的數(shù)據(jù),幾乎每個村子的感染人數(shù)都觸目驚心。
這巨大的反差,讓楊千樹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他猛地抓起手機,撥通了王局長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通,那頭傳來王局長略帶疑惑的聲音:“老楊?數(shù)據(jù)剛發(fā)過去,有什么問題嗎?”
“老王,你仔細看看我發(fā)你的那份數(shù)據(jù),青山縣,尤其是宋老住的那個村子!”
楊千樹語氣急促,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焦躁。
“?我還沒仔細看呢,怎么了……”
王局長說著,點開了文件,迅速瀏覽起來。
幾秒鐘后,他的聲音也變了調(diào),“不對!這……這怎么可能?”
“這個村子,感染人數(shù)是零?見鬼了!”
“你也覺得不對勁吧!”
楊千樹狠狠地搓了搓臉。
“我當(dāng)時就在想,這他娘的比中彩票還邪乎!”
“宋老住的村子可是重災(zāi)區(qū)附近啊,一點事沒有?這科學(xué)嗎?”
王局長也陷入了沉思。
他當(dāng)時也負責(zé)宋老的安保工作,在那個村子里待了不短時間。
“咱們一起回憶回憶,當(dāng)時在村里,咱們吃什么了,喝什么了,有沒有什么特別的……”
“吃喝?都他娘的是大鍋飯,村民吃啥咱們吃啥,還能有什么特別的?”
楊千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難道是水?可附近幾個村子用的都是一條水域啊,就他們村子沒事?”
正說著,一個穿著粉色睡衣的小女孩揉著眼睛,慢吞吞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看到楊千樹,她眼睛一亮,飛快地跑過來抱住他的大腿,奶聲奶氣地喊:“爸爸,你回來啦!”
楊千樹連忙彎腰抱起女兒,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囡囡乖,爸爸在忙工作呢!
小女孩哦了一聲,乖乖地趴在楊千樹的肩頭,不說話了。
電話那頭的王局長還在絮絮叨叨地分析:“衣食住行,咱們都一樣,也沒見有什么特殊的東西啊……難道是空氣?”
“也不對啊,空氣流動,總不能就他們村子有金鐘罩吧……”
楊千樹一邊聽著王局長不著邊際的猜測,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女兒的額頭,心里猛地一緊。
有點燙!
“囡囡,你哪里不舒服?”
小女孩迷迷糊糊地搖了搖頭,含糊不清地說:“爸爸……困……”
“老王!
楊千樹打斷了王局長的分析。
“我女兒好像有點不舒服,我得先照顧她,回頭再聯(lián)系你!
王局長的聲音也嚴肅起來:“好,你女兒……也出現(xiàn)癥狀了?”
“現(xiàn)在還不好說,但我感覺不太對勁。”
楊千樹掛斷電話,抱著女兒快步走向臥室。
妻子李秀芳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看到楊千樹抱著囡囡,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囡囡不舒服?”
“好像有點發(fā)燒!
楊千樹的眉頭緊鎖。
“我把她抱回房間,你趕緊去拿體溫計!
李秀芳翻找醫(yī)藥箱的動作有些慌亂,體溫計、酒精棉球,散落在床上。
她手忙腳亂地給女兒量體溫,嘴里念叨著:“囡囡乖,沒事的,沒事的……”
楊千樹站在一旁,看著妻子焦慮的模樣,心里也堵得慌。
這病太邪門了,大家開始都覺得就是普通發(fā)燒感冒,等到發(fā)現(xiàn)的時候,往往已經(jīng)晚了。
體溫計的讀數(shù)緩緩上升,最終停在了38.5℃。
李秀芳的眼眶瞬間紅了,“千樹,囡囡也……”
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豆大的淚珠砸落在女兒紅撲撲的小臉上。
楊千樹摟住妻子的肩膀,強作鎮(zhèn)定地安慰道:“別慌,先別慌,只是低燒,不一定就是……”
話雖這么說,他自己心里也沒底。
這該死的瘟疫,已經(jīng)奪走了太多人的生命,現(xiàn)在,它竟然盯上了自己的女兒!
“她為什么不能是那個幸運的人呢?”
李秀芳緊緊抱著女兒,好似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囡囡還這么小……”
“會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楊千樹機械地重復(fù)著這句話,思緒卻飄到了別處。
“幸運”這兩個字,讓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幸運?
他好像……一直都很幸運!
從疫情爆發(fā)到現(xiàn)在,他幾乎每天都在外面跑,接觸的病人不計其數(shù),可他卻一點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