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天子的聲音響起,叫劉諶立時回過神來。
盯著手里所持名冊,劉諶低垂著腦袋,眼珠子卻轉(zhuǎn)了起來。
身后響起腳步聲。
沒多久,在劉諶余光注意下,十幾名年輕官吏從他身邊走過,隨即,畢恭畢敬的朝御前作揖。
“拜見陛下!”
“免禮吧。”
楚凌語氣淡漠道。
“陛下,臣先告退。”
在天子話音剛落,劉諶就抬手作揖。
“事還沒有講完!
楚凌倚著靠墊道。
對劉諶的識趣,楚凌是欣慰的。
不似有些人,對什么事都好奇,都想插一手,就好似離開了他們,大虞就不轉(zhuǎn)了一樣。
分寸感,邊界感,是作為臣子必須要有的。
‘接下來聊的事兒,跟邊榷有關(guān)?’
彼時的劉諶,卻在心里暗暗揣摩。
余光看到的那些年輕人,穿著的官袍是秘書監(jiān)的,這可是中樞有司中,最為神秘的一處有司了。
這種局面是從天子擺駕歸宮后才形成的。
在此之前的秘書監(jiān),從天子御極登基算起,那都成篩子了。
不過那樣的秘書監(jiān),其實也失去了其價值。
今下在中樞這邊,不少朝臣就知天子特設(shè)的蘭臺與武閣,對于別的一概不知,而在這里任職的,不管品級高低,一個個的嘴是很嚴的。
但也是這樣,使很多人對秘書監(jiān)好奇更大了。
原因很簡單。
秘書監(jiān)作為中樞常設(shè)有司之一,具備其他有司不具備的,即能在御前行走,這可是了不得的存在。
一旦得到了天子的青睞,在秘書監(jiān)當(dāng)值幾年,真要是提拔了,那肯定是位置不低的。
這就是在御前的好處。
當(dāng)然了,在秘書監(jiān)的壓力也是最大的。
任何一處細微的差錯,都可能會被無限放大。
“這是秘書監(jiān),第十三署的!
楚凌面色平靜,看向劉諶道:“今下該署有件要緊事,是牽扯到國運的大計,在接下來的數(shù)年,甚至更久一些,需要榷關(guān)總署這邊秘密協(xié)辦!
咯噔。
僅是這一番話講出,劉諶的心就緊張起來。
寥寥數(shù)語,就讓劉諶聽到不少秘聞。
秘書監(jiān)第十三署,這在過去是沒有的。
既然他們是屬第十三署的,那秘書監(jiān)有多少個署?
這些署是干什么用的?
還有,天子說該署要干一件事,是牽扯到國運的大計,還要榷關(guān)總署秘密協(xié)辦數(shù)載,甚至更久。
那類似這樣的事,還有多少?
劉諶是越想越心驚。
“去歲跟北虜?shù)囊粦?zhàn),我朝是取得了大捷,打出了我朝雄威,但是在戰(zhàn)后,有司給朕算了筆賬,朕的喜悅也隨之少了很多!
楚凌撩袍起身,朝一旁走去,劉諶及一眾年輕官吏跟著走去,楚凌邊走邊說道,“尤其是針對北疆的輸送,這還僅限于糧草軍需方面,期間出現(xiàn)的損耗過高,往往是十斤糧,最終能送去一斤多!
“這一仗打下來,如果不是戰(zhàn)前繳獲,特別是黃龍他們破襲北虜祖地敕汗山,恐我朝會有極大的窟窿。”
“這是我朝現(xiàn)有的軍驛、官驛,給朕的感覺是都涉及到了,但是吧,卻顯得太過于零散了!
講到這里時,楚凌盯著眼前的輿圖。
劉諶謹慎的抬頭,在看到眼前輿圖時,他的內(nèi)心是極有觸動的。
如此詳細的輿圖,還是關(guān)于軍驛、官驛的,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
這是屬于大虞的頂級機密。
不是誰說看就能看到的。
“陛下是想興修馳道?”
也是這樣,劉諶揣摩到天子之意,在看了眼身旁眾人后,謹慎的開口道。
“是要興修,但興修的不應(yīng)叫馳道,而該叫直道!
楚凌雙眼微瞇,負手而立道:“這個直道,是以虞都為核心,向東西南北四處延伸,力保在各處邊陲,不管出現(xiàn)什么狀況,中樞都能第一時間獲悉,并在第一時間內(nèi)做出對應(yīng)反應(yīng)!
“講一句不好聽的話,跟北虜?shù)恼,正統(tǒng)五年是打了,但在之后呢,北虜一旦獲取喘息之氣,他們會不想著報復(fù)回來?”
“而除了北虜,別的強國不會有別的想法?”
“凡事預(yù)則立不預(yù)則廢,不能因為打了一場對外之戰(zhàn),取得了大捷,就覺得別國不敢侵犯我朝了,這想法是萬不能有的!
劉諶雙眸微張,直道之說,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的。
對劉諶的反應(yīng),楚凌一點都不奇怪。
之所以定為直道,是因為他要修交通主干道,可干這件事,會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尤其是前期的勘探,是極為繁重的,但此事又是最為重要的。
直道不是說,就是橫平豎直的。
而是在大虞地形地勢下,考慮到內(nèi)陸的江河湖走勢,盡可能的取最短距離,把主干道給修建起來。
根據(jù)修建的主干道,再對下轄的道府縣進行延伸,這才構(gòu)建了馳道交通網(wǎng),也是這樣,該事被楚凌定為影響國運的大計。
這不是幾年就能搞定的,這將會在大虞持續(xù)十幾年,二十幾年,甚至是更久。
不過綜合考慮下,楚凌要先把直道修起來,畢竟在今后一段時期內(nèi),大虞肯定是要不斷對外征戰(zhàn)的。
“陛下是想在第十三署,前去各地勘探之際,特別是邊陲一帶,榷關(guān)總署這邊能夠提供方便?”
“不錯!
聽到劉諶這話,楚凌露出欣慰的笑容。
跟聰明人交談,就是省心。
修這樣一條從未有過的直道,不是說直接就開始的,這肯定要進行前期勘探,而這事兒是極為繁瑣的。
在現(xiàn)有的格局下,能夠幫到第十三署的,除了榷關(guān)總署外,別的還真沒有,錦衣衛(wèi)等有司,都有要做的事兒,不可能說為了這件事,就把別的忽略了。
而地方有司。
楚凌是不希望他們摻和進來的。
直道修建,是國之大事。
知曉的多了,難保會出現(xiàn)泄密。
等到前期勘探好了,理論扎實了,楚凌會以各種名義,來分段進修修筑,以盡可能的遮掩直道的戰(zhàn)略價值。
‘難怪天子要給一批人到榷關(guān)總署啊!
對天子所想,劉諶不知道,然此刻的劉諶,卻瞄向了所持名冊,‘只怕這名冊之中,有一些人,干的就是這樣的事兒。’
對于這點,劉諶只猜對了一部分,這份名冊上的人,多數(shù)就是撥給榷關(guān)總署的,畢竟這是來錢相對快的有司之一,而今后大虞要做的很多事,是需要很多錢的,楚凌要提前進行布局,不可能說等事到眼前了,再去設(shè)法解決吧,這不現(xiàn)實,也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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