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慕容一族的祖地所在,敕汗山在慕容皇朝有著特殊地位與含義,據(jù)傳慕容先祖得到天的指引,在得以繁衍壯大,以構(gòu)慕容皇朝霸業(yè)之根。
在慕容皇朝境內(nèi),除有此祖地圣山外,還有一處同樣特殊,此喚天河,一山一河方佑慕容雄踞天地!
天河祭天,敕汗山告祖,這對慕容皇朝上下是極為隆重的禮儀。
凡是牽扯到帝位更迭,東宮冊立,立后,封太子妃等重要時刻,皇朝中樞都要派遣大批人去往天河、敕汗山祭天告祖,也是這樣,在一山一河間不止有絕對精銳護衛(wèi),更有慕容皇朝的皇族、貴族、大族、部落等子弟在此值守,這亦是皇權(quán)掌控一切的重要標(biāo)志。
敕汗山位處南都東北,東都西北交匯正位,敕汗山向西遙望上都,以此護佑著慕容皇朝國祚永傳……
“噠噠噠——”
敕汗山邊緣地帶,一馬平川的草原,數(shù)十名穿戴各式武服,束相同發(fā)束的少年,驅(qū)使著胯下坐騎馳騁。
“哈。
“駕。
“……”
各種聲響交替下,這數(shù)十名少年所組騎隊分為數(shù)列,除卻為首的七人外,余下的少年不管怎樣追趕,都無法追趕上頭列。
哪怕在這些少年中,有焦急,有憤慨,可他們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都是無濟于事的。
這場騎術(shù)的較量,不出任何意外,勝者將在最前列,且間隔相差很小的七人中產(chǎn)生。
在馬蹄聲與喝喊聲交替不絕下,一抹紅綢迎風(fēng)飄動,這使跑在最前的七人,流露出各異神色。
這次較量誰能得到頭籌,則盡得所押部曲、神兵、寶甲,并且會得到其他人的尊重,對于這幫出身不俗的少年而言,得到上述這些倒是其次,能夠力壓眾人一頭取得勝利才是關(guān)鍵!
“小心!”
突的,一道喝喊聲在后響起。
宇文景只覺得有鞭風(fēng)襲來,身體前傾的他本能向一旁側(cè)去,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宇文景側(cè)掛在坐騎上,右手緊攥韁繩的同時,左手牢抓馬鬃,這使胯下坐騎吃痛下嘶吼著前沖。
在坐騎馳騁起伏下,宇文景冷眼看向突襲自己的慕容戡(kan),見自己突襲不成,慕容戡露出怒容,怒揮所持馬鞭,這使其胯下坐騎嘶吼下朝前猛沖,而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打亂了其他五人的節(jié)奏,意外使宇文景、慕容戡沖在了最前面。
步祿孤寒,尉遲褐,拓跋擎,丘穆陵川,呼延馳表情各異,盯著斗紅眼的宇文景、慕容戡二人,心底是有各自想法的。
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場較量下,慕容戡會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這簡直是太給皇族丟人了。
慕容戡的身份不簡單,是拓武帝的弟弟,是慕容拓在世時,酒后亂性與一宮女發(fā)生關(guān)系才有的,但因其母卑微出身,不得慕容拓承認(rèn),剛出生就被送到了敕汗山,盡管在其三歲時入了皇室玉牒,可卻從未離開過敕汗山,也是因為這樣,使得慕容戡性格暴虐且敏感,但此人卻也弓馬嫻熟。
在慕容戡的內(nèi)心深處有一執(zhí)念,有朝一日他定要堂堂正正的去往上都,讓所有人都要高看他一眼!!
至于宇文景,則是慕容皇朝重臣宇文鴻嫡三孫,在其送到敕汗山后,就被慕容戡給盯上了。
二人明里暗里的較量就沒有停過。
敕汗山也好,天河也罷,存有一批特殊的群體,名義上是值守一山一河,可實際上卻不言而喻了。
且他們的身份皆為嫡出。
“哈!”
“駕——”
宇文景、慕容戡的喝喊聲交替,二人漸與步祿孤寒,尉遲褐,拓跋擎,丘穆陵川,呼延馳等人拉開差距,距那紅綢越來越近了,在后追趕的少年郎,一些胯下坐騎放緩,他們仰著腦袋看去,勝負在二人間要角逐出來。
直到——
“哈哈!”
慕容戡爽朗笑聲響起,那抹紅綢飄動著,一些少年郎眉頭緊皺起來,在這場較量中,慕容戡是勝之不武的!
“你輸了!!”
無視其他注視的慕容戡,拿著那紅綢,騎馬朝宇文景走去,神情倨傲的盯著宇文景,“這場比試,是我贏了!
“嗯!
宇文景輕輕點頭道。
“你……”
慕容戡眉頭緊鎖,死死盯著宇文景,透過宇文景的表情,他看到了一絲不屑,這讓慕容戡心底生出怒意。
“十三殿下!你贏的不光彩!”
“這場比斗不算!!”
“靠偷襲得來的勝利……”
而接下來的一幕,讓慕容戡心底的怒更盛。
對十三殿下這一稱謂,慕容戡是極其排斥的,比他小的,或跟他年紀(jì)相仿的,都有封王的,可唯獨他,什么都沒有,從小到大就一直待在敕汗山,除了有一老仆相伴外,再無別的了。
他的騎射就是那老仆傳授的。
“贏了就是贏了!”
面對這些質(zhì)問與不滿,慕容戡眼神兇狠,語氣冷冷道:“到了戰(zhàn)場上,敵人是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取勝的。
“但我們不是敵人。
慕容戡的話,引起了拓跋擎的不滿,“這場比試,從一開始就約定好了,比的就是騎術(shù)。
拓跋擎的反擊,讓一些人露出詫異。
拓跋擎居然會為宇文景說話。
要知道二人是誰都瞧不上誰的。
但是有些人卻對此毫不奇怪。
“這場比試,是十三殿下贏了!
可接下來宇文景講的話,卻讓不少人眉頭緊皺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下,宇文景說道:“十三殿下說的沒錯,上了戰(zhàn)場,敵人是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取勝的!
“如今我朝遭遇大難,贊普欽汗國、南虞、西川這些強敵,用了極其卑劣的手段,妄圖想以此叫我朝屈服,這是絕不能忍受的。
“先前我等所寫血書送抵上都,請求上戰(zhàn)場以為皇朝御敵解憂,至今卻沒有任何音訊,不如趁著此次比試結(jié)束,我等跟隨十三殿下一起再寫一封血書,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宇文景的話,讓拓跋擎他們沉默了,不少目光聚焦到了慕容戡身上。
“寫不寫隨你們!
在此等注視下,慕容戡丟掉所持紅綢,拿出腰間所別短匕,朝著手掌就劃去,疼痛讓慕容戡眉頭微蹙,血不停地流著,在此等態(tài)勢下,慕容戡從馬上跳了下來,見慕容戡如此,宇文景跟著也跳下了。
在撕下一片白綢就朝慕容戡遞了過去。
步祿孤寒,尉遲褐,拓跋擎,丘穆陵川,呼延馳一行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露出了各異神色,跟這場比試比起來,他們心底更在意的其實是上戰(zhàn)場,在他們的內(nèi)心深處,對慕容皇朝是有特殊感情的。
如今慕容皇朝遭遇此等浩劫,或許他們的祖輩,父輩,一個個在上都,在別處,是有各自想法與算計的,但是他們是比較純粹的,那就是想?yún)⑴c到對外戰(zhàn)爭中,去跟那些來犯之?dāng)辰粦?zhàn)。
而在此次進犯下,贊普欽汗國、南虞、西川幾個敵國中,他們絕大多數(shù)的想法就是想要南下,去投南院大王府迎戰(zhàn)南虞,在他們的眼里,南虞這等卑賤的族群,此前被慕容皇朝壓著打,而南虞皇帝還是那樣的年輕,這樣的國朝在他們內(nèi)心深處,根本就不配與慕容皇朝相提并論。
南虞就該向慕容皇朝俯首稱臣!
南虞就該被慕容皇朝攻略搶奪!!
“算我一個!”
“還有我!”
“帶上我!!”
在慕容戡沾血寫下請戰(zhàn)書,并寫下自己的名字后,宇文景無聲上前,在慕容戡的注視下,宇文景拿起短匕朝手掌劃去,皺了皺眉便沾血寫下自己的名字,這一幕叫其他人紛紛做出了反應(yīng)。
約莫盞茶的功夫。
那白綢上布滿密密麻麻的血字。
“這份血書,要交給護陵將軍,不能交給敕汗山常袞。”看著慕容戡所持血書,緊攥左手的宇文景正色道。
“怎么做,無需你來教我。”
慕容戡表情冷漠,盯著宇文景道:“這份血書交上去,三日后,我會離開敕汗山前去南院大王府,至于你們,要不要一起前去,那就看你們自己的決斷了。”
慕容戡的話,讓其他人無不臉色微變。
無故擅離敕汗山,這可是重罪啊!
“這就怕了?”
見宇文景一行無言,慕容戡似笑非笑,“看來你們的顧忌還挺多,既如此,那我自己去南院大王府就是!
言罷,慕容戡快步朝自己的坐騎走去。
跟宇文景他們比起來,慕容戡沒有任何顧忌之處,生來就不得其父承認(rèn),后來也是因為一些原因,才得以續(xù)上皇室玉牒的,就因為他的母親出身卑微,使得他一出生就遭到了此等不公。
對于這身血脈,慕容戡是復(fù)雜的,即希望得到認(rèn)可,又格外的排斥,如此也就有了如此性格。
在宇文景一行的注視下,慕容戡騎馬朝前馳騁,這份血書他是要遞上去的,而他也是要離開敕汗山的。
在他的潛意識里,覺得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如果他抓不住的話,那這輩子恐難有翻身的可能了。
“走吧!
在慕容戡騎馬馳騁下,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沉默的一行紛紛動了起來,在他們的心底此刻皆在思量一件事,要不要想慕容戡說的那樣,沒有得到上都的旨意或調(diào)令,就擅自離開敕汗山前去南院大王府。
一路無言。
在敕汗山外圍比試的一行,回到了敕汗山核心所在,跟邊緣地帶比起來,敕汗山核心要顯得森嚴(yán)不少。
敕汗山的核心區(qū)域,是建有不少建筑的,但更多的卻是一頂頂營帳,最為核心的區(qū)域有高臺,有宮殿,有……
此地除了駐扎有護陵軍以外,還有在此值守的皇族、貴族、大族、部落等子弟護衛(wèi),此外還有幾支護陵部落,這控弦之士的規(guī)模在五萬眾徘徊,為了管理好這些群體,除了護陵將軍外,還設(shè)有對應(yīng)職官,以此確保敕汗山的秩序安穩(wěn)。
不過在敕汗山一帶卻是沒有城墻的。
最初敕汗山是要修筑城墻的,但是因為一些緣由吧,使得此事沒有促成,之后也就不了了之的。
為此敕汗山的宿衛(wèi)力量,分為了內(nèi)外兩大區(qū)域,外圍是由眾護衛(wèi)力量,護陵部落等抽調(diào)分區(qū)值守的,而內(nèi)圍則由護陵軍負責(zé)把守,特別是一些要沖所在,是修筑有兵寨,箭塔等扼守的。
只是從慕容皇朝稱霸草原以來,還從沒有過誰敢進犯敕汗山的,即便是在慕容皇朝出現(xiàn)動亂之際,也是這樣的。
“殿下,您不該這樣沖動!
核心所在。
一處營帳內(nèi)。
就見一老者,小心的為慕容戡包扎傷口,低首對慕容戡說道:“即便您想離開敕汗山,也要尋找好的時機才行,這樣會叫……”
“老師!我不想這樣下去了!
不等老者的話講完,慕容戡眉頭緊皺道:“這些年我在敕汗山經(jīng)歷了什么,沒有誰比老師最清楚了,如今慕容皇朝遭此大難,對于很多人來講,這是始料不及的,可是對我來講卻是難得一遇的機會!
“老師,我不想一輩子在敕汗山老死,我要叫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誰,我身上流淌的也是慕容的血脈!”
唉~
聽著慕容戡的話,老者沒有說話,可心底里卻暗嘆一聲,對于眼前這位殿下,他從來沒有承認(rèn)過的徒弟,到底是怎樣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了。
其實慕容戡的才能是有的,只是時也命也,因為他身上那血脈,注定其這輩子是充滿坎坷的。
皇族哪里有親情可言啊。
對于上都的很多事,老者是不愿意回憶的,很多時候他希望慕容戡能在敕汗山待一輩子,這樣有些事就不必經(jīng)歷了,只是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回想起自己年輕時的表現(xiàn),老者如何能不理解慕容戡呢。
只是今下所臨境遇,根本就不像慕容戡想的那樣簡單,離開敕汗山,對慕容戡而言到底是好是壞,這是他也無法預(yù)判到的,可是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夠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