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地界爆發(fā)的沖突與戰(zhàn)事,一場場針對北虜?shù)膭倮,在太極殿召開的大朝結(jié)束后沒有多久,便以迅猛之勢傳遍虞都,繼而引發(fā)了極大震動!
當(dāng)壓抑許久的情緒,尋得宣泄的窗口,爆發(fā)出的能量是超乎想象的。
這一日對虞都而言注定難忘。
數(shù)不清的人潮涌上街頭,以慶賀北疆傳來的一應(yīng)勝利與大捷,這使南北兩軍、巡捕營、兵馬司等有司齊出。
敲鑼打鼓的動靜。
奏樂彈曲的曲樂。
延綿不絕的叫好……
勾勒出今下虞都的盛況。
而這還僅是一個開始,等到北疆地界的勝利及大捷,傳向京畿道,傳遍大虞四方,今日在虞都所生種種,將會以各種形式在各地出現(xiàn)!
“老早之前我就說嘛,陛下不可能只對內(nèi)狠辣,殺了不知多少貪官污吏,魑魅魍魎,叫中樞,叫地方那幫老爺們,一個個全都驚懼膽寒……陛下對外應(yīng)當(dāng)更狠才對,北虜南詔這幫狗娘養(yǎng)的,趁著我朝出現(xiàn)些亂子,全他娘的撲上來想咬下一塊兒,姥姥!他們也不看看有沒有這好牙口!!”
“說的好!!”
“在北疆地界跟北虜打的仗,是真他娘的提氣。!娘的,幾年前的那憋屈,是全他娘的還回去了。。
“哈哈——”
“要說羽林軍真夠猛的啊,深入到北虜所據(jù)拓武山脈腹地,奇襲了嵐昆城,重創(chuàng)北虜在此悍將精兵,還把能燒的全給燒了,要知道這可是羽林第一次出戰(zhàn)啊!
“的確,羽林軍真夠猛的。”
“如何能不猛啊,你們也不想想羽林軍是誰締造的,那可是陛下啊,恩養(yǎng)的全是戰(zhàn)爭遺孤,致殘子弟,他們本就跟北虜、南詔等地有血海深仇,這有機(jī)會為父兄報仇,你們說羽林全體會不拼命?”
“娘的,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跟這幫馳騁北疆的羽林郎比起來,老子的那幾個小崽子,沒一個頂用的!!”
虞都內(nèi)城,某處酒館內(nèi)。
齊聚在此的酒客分坐在各處,談?wù)撝荻純?nèi)外盛傳的北疆大勝,而在酒館之外,是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
說實話,誰都沒有想到今上會如此狠,瞞著全天下派兵北上,去跟有世仇國恨的北虜干仗去了。
要知道當(dāng)初北虜派遣使團(tuán),打著聯(lián)姻的旗號,以修復(fù)兩朝關(guān)系時,這事兒在虞都傳開時,可有不少人在私下罵。
這要是真跟北虜聯(lián)姻了,那先前戰(zhàn)死北疆的無數(shù)兒郎算什么?!
這種情緒直到今下還有,但是隨著北疆所傳戰(zhàn)績席卷虞都,一切都跟著自發(fā)進(jìn)行的慶賀而煙消云散了。
“不過說起來啊,這仗到底是咋打的啊!
酒館之內(nèi),一酒客興奮之余,講出了困擾心中的話,“不是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嘛?在今日之前,中樞這邊可沒有一點動靜,特別是大都督府、兵部等有司,是一車錢糧都沒有撥付出去啊!
“在北疆的兒郎們,吃的喝的都是咋解決的?”
“還有啊,這跟北虜在戰(zhàn)場上交戰(zhàn),都不說別的了,單單是消耗極大的箭矢,這不及時補(bǔ)充,那也打不了這些大勝仗啊!
“是啊!
“還真是!
“這總不能無中生有吧?”
這酒客的話,引起不少人共鳴。
毫無征兆下就跟北虜打起來了,關(guān)鍵是聚集在北疆的兒郎還不少,上林軍,羽林軍,南軍各部加起來有十幾萬,就這還沒有算上北疆戍邊的諸軍各部,在北疆掀起的戰(zhàn)事,此前中樞有司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這其中透著的蹊蹺是真不少。
“有沒有可能這一切是陛下很早就謀劃好的呢?”
一道聲音響起,讓不少酒客循聲看去。
“三爺!您也在。
“您老說說!”
“三爺——”
面對一道接一道的聲音,呂先嘴角露出淡淡笑意,他很享受這種備受矚目的感覺,但在今日,他是真的高興。
記憶里的那個大虞,還在!
“陛下真有太祖之風(fēng)啊!”
呂先的聲音響起時,本吵鬧的酒館安靜下來,但很快,此起彼伏的聲音就出現(xiàn)了,對于呂先這話,在場的沒有不認(rèn)可的。
要沒有太祖之風(fēng),那能干如此驚世駭俗之事?
這要是在先前啊,只怕會有人嘀咕或懷疑。
但現(xiàn)在絕對沒有!
其實對平頭百姓而言,想要的真不多,老婆孩子熱炕頭,順帶在外敵面前,能不憋屈,能高他們一等,這日子神仙來了都不換!
“你們有印象沒有!
在呂先喝下一杯酒,看著聚過來的一眾酒客,眉宇間透著興奮,“在北虜、西川兩國使團(tuán)還在虞都時,兩國使團(tuán)待了很久,陛下才在太極殿召見他們!
“這咋能不記得!”
一人聽后,立時道:“就是在那場宴請上,中樞得知了宗慶道叛亂的事兒,這叫兩國使團(tuán)沒過多久就離開虞都了。”
“沒錯,這事兒我也有印象!
另一人緊隨其后道:“也是在那場宴請上,至今仍被傳唱的《玉盤,玉盤》就是那時唱出來的,聽說是年紀(jì)很小的羽林巾幗唱的!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呂先拍案指向那人,情緒略顯激動道:“有沒有可能,那首由羽林巾幗唱的《玉盤,玉盤》,并不是唱給宗慶道叛亂的,而就是唱給北虜、西川兩國使團(tuán),唱給北虜公主慕容天香,西川九皇子夏吉的!”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還真是這么回事!
呂先這話講出后,讓聚在此的一眾酒客,一個個的眼神全都變了。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陛下就沒有想過要跟北虜、西川聯(lián)姻?”酒客之中,有人瞪大眼睛道。
“沒錯!”
呂先生怕被人搶了風(fēng)頭,當(dāng)即道:“之所以叫兩國使團(tuán)過來,就是想叫北虜、西川知道一點,大虞要干你們了。
一言激起千層浪。
這話一出,讓不少人興奮起來。
“是這個理啊,我說當(dāng)初陛下那等脾性,怎么會能忍受這種憋屈啊!”
“是啊,這事兒我都忍不了,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陛下!”
“合著從一開始,陛下叫兩國使團(tuán)的人過來,就是要這樣做啊,陛下真是英明神武!”
“娘的,這真是他娘的提氣啊,明著告訴北虜西川,老子就是要干你們,陛下就是陛下!”
一道接一道的叫喊聲響起。
呂先悠哉的喝著酒。
“三爺,那您說說,這前線所需,是怎么運到前線的!”此等態(tài)勢下,有人就看向呂先說道。
“是啊三爺。”
其身邊的人,跟著說道:“北虜西川兩國使團(tuán)的人,都沒猜到陛下敢出兵干北虜,中樞的那幫官老爺們,只怕一個個都沒有猜到!
“這中樞的人不知道,陛下到底是如何把那么多糧草軍需等,在過去數(shù)月間,瞞著所有人運去北疆的?”
“其實,陛下從一開始就沒有瞞著啊!
呂先語出驚人道。
啊?!
這叫人聽后,沒有不震驚的。
沒有瞞著嗎?
不可能吧!
“你們仔細(xì)想想,榷關(guān)總署被陛下特設(shè)后干了什么?”呂先放下酒盅,看著眼前所聚酒客道。
“邊榷員額競拍!”
有人立時就驚呼道。
“對,就是這個!”
呂先伸手道:“此事出來時,給人的感覺是為了恢復(fù)邊榷,打擊走私,可你們都仔細(xì)想想啊,在過去數(shù)月間,從虞都這邊,到京畿道各地,有多少操持著不同口音的人匯聚,然后打著邊榷的旗號奔赴北疆的?”
“沒有鼓搗這一塊兒的,或許不了解,但你們之中,應(yīng)該有涉商的吧,別告訴我,你們一個個都盯著被哄抬起的糧布油等價上了吧?”
這話一出,讓一些被注視的人,無不是羞愧的低下了腦袋。
他們還真就只留意到這些了。
在過去這幾個月下,受到中樞掀起的各項風(fēng)波,導(dǎo)致虞都及京畿道等地,那跟著掀起不少漣漪和風(fēng)波。
那時候的輿情走向,可不像此時此刻,是一股腦的全在歌頌大虞天子,全在對北疆大勝進(jìn)行慶賀。
質(zhì)疑聲,抨擊聲,咒罵聲就沒有停過。
一個中心思想,就是大虞太皇太后薨逝了,大虞的擎天柱沒了,大虞今后到底怎樣,是誰都說不好的事兒。
“合著陛下從很早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把很多事都給天下人說了,甚至連北虜和西川都說了,但是卻沒有人理解陛下所想?”
“要真是這樣的話,陛下真真是太厲害了啊!”
“乖乖,現(xiàn)在想想啊,這還真是叫人頭皮發(fā)麻啊!
“這有啥發(fā)麻的,這可是咱們的陛下啊,先前都能打贏北虜那么多次,現(xiàn)在都公之于眾了,那肯定能打更多勝仗!”
“這就是我要說的另一件事!
待到呂先聽到這話,在不少注視下,呂先站起身來,拿起酒壺說道:“你們想過沒有陛下為何選擇此時公之于眾嗎?”
被呂先這么一問,在場之人全都愣住了。
其實關(guān)于這些,在他們之中,也有人是想過的。
為了啥?
不就是為了壓住先前的各種質(zhì)疑和騷亂嗎?
瞧瞧在過去這幾個月,因為推出的一些新策,引發(fā)了多少熱議與抨擊,明明大虞中樞及京畿道,是在一點點變好的,可偏偏還有人渾水摸魚。
陛下這是氣的不行了,所以才這樣做的。
這種想法,可有不少人這樣想過。
“不會是為了攻克拓武山脈吧?”
在此等態(tài)勢下,一道洪亮之聲響起。
可這話一出引起了嘩然。
這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
要知道這個拓武山脈,可是延綿很長的,在太祖高皇帝在世時,大虞是有機(jī)會攻克拓武山脈的,但最后卻功虧一簣了,這可叫不少人感到遺憾和憋屈。
要是能攻克拓武山脈,北疆就不是今下這樣了。
“這位后生,說的對!!”
而在這嘩然下,呂先卻推開了人群,快步朝負(fù)手而立的少年走去,不過此舉,卻讓身旁的兩位青年警惕起來。
“來,我敬你一杯。”
可興奮的呂先,卻渾然沒察覺到這些,拿起那少年身旁的酒盅,就要給少年斟酒,“等到我朝攻克拓武山脈,還在這里,呂某請客,敞開了喝!”
“那晚輩就等著那日。”
少年接過酒盅,笑著對呂先說道,隨即便喝下了杯中美酒。
“哈哈!!”
見少年如此,呂先舉著酒壺豪飲起來。
他是真的興奮啊。
“三爺,這到底是真的假的。
“陛下想一戰(zhàn)奪取拓武山脈?這真能辦到嗎?”
“不是三爺,這事兒……”
可在此間的酒客,卻興奮的朝呂先聚了過來,這人多了,把少年一行給擠走了,看到眼前這一幕,少年笑著搖搖頭,隨即便朝酒館外走去。
“殿下,您不該喝生人遞的酒!
剛離開酒館,郭煌就皺眉說道。
“是啊殿下!
王瑜緊隨其后道:“這不符陛下定的規(guī)矩!敝v這句話時,王瑜特意看了眼左右。
“知道了!
心情大好的楚徽,笑著說道:“以后不會了,本王會等你們驗好,再去動嘴的,行了吧!
郭煌、王瑜相視一眼,也沒再多說別的。
其實自家殿下如此,他們是知曉的。
“一切都變了啊!
楚徽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熱鬧的人潮,輕嘆道:“皇兄說的沒錯,當(dāng)有些事公之于眾后,最大的支持與力挺,其實就在民間啊!
講這些話時,楚徽的心底生出感慨。
回想起過去數(shù)月發(fā)生的種種,那真是一段終身難忘的經(jīng)歷,他直面的壓力都如此大了,更何況是他的皇兄了。
可自始至終,他的皇兄都沒有退讓過半步。
這場針對北疆傳回的大勝,針對的真就是北虜那么簡單嗎?很顯然不是這樣的,對內(nèi)的威壓同樣至關(guān)重要。
“走,去找姑父去!
想到這里,楚徽伸手道:“就這副狀況,這幾日,姑父他是別想回府了,呵呵……”
“哈哈……”
聽到這話,郭煌、王瑜相視一笑,就今下虞都內(nèi)外鬧騰的種種,要想不出差錯,南北兩軍,巡捕營,兵馬司的人,一個個都別想跑了,不過對于這等差事,上述提及的有司,巴不得天天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