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前,陳秋輕輕敲了敲車窗沿。
扣扣!
“里邊可是黃家小姐?”
“不是!”
“那不知哪輛馬車是黃小姐的?”
這次馬車?yán)餂]有聲音傳出。
陳秋鬧個沒臉,他到也不生氣。
轉(zhuǎn)到另外二輛馬車前,重復(fù)剛才的動作。
“可是黃小姐當(dāng)面?黃廣宴身受重傷,將亡。”
“什么?二哥要死了?”
七小姐黃鸝兒驚呼一聲,小小的車窗霎時叫她扯開。
陳秋只掃了一眼,便看到一張嬌媚小臉。
他微微側(cè)頭,并不直視。
“我等從戰(zhàn)場將黃公子救起時,他肚子破了個大口子,連腸子都流出來了。此時人還清醒,正有郎中給他救治。只是……”
陳秋拉長了聲音,沒往下說,該明白的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車?yán)镟枥锱纠惨魂噥y響,很快,這位著淡綠衣裙的小姐匆匆從馬車上下來。
“我要去見二哥!”
“可以。那便請黃小姐快些跟在下走吧。哦,您可以叫我陳校尉,陳某如今正在錦麟衛(wèi)指揮使司徒將軍麾下效命!
黃七小姐心中稍安,對方令一個校尉來請她,想來并未打算折辱她。
“陳校尉稍等,我馬上出來!
黃鸝兒確定她必須去見二哥最后一眼,因為離家前,她老子沒對她有任何交待,只令她老老實(shí)實(shí)等聯(lián)姻。
真實(shí)情況是,黃德芳不提人選,那是因為他想借唐安的梯子搭上太子。
但這事就不能告訴女兒侄女了,小姑娘家家的,要是說漏嘴了,到時黃家必然里外不是人。
聯(lián)姻,別直接被暴躁的唐安剁成肉餡就不錯了。
陳秋沒等多久,黃鸝兒就帶帷帽,匆匆從馬車上下來。
她的身邊,還站著一位嬌小姐,正是旁枝的黃茵。
“陳將軍,我二哥在哪里,請帶路!
陳秋帶著她們往前走,黃鸝兒心亂如麻,亦步亦趨。
黃茵卻小聲問道:“陳將軍,敢問我二堂兄的病情如何?您覺得他還能堅持多久?另外,與我二堂兄一同前來的還有二位長老,不知他們二人是死是活?”
陳秋稍稍頓身,目不斜視地道:“他們應(yīng)該沒事。在我?guī)嘶貋淼臅r候,對方還和李家公子斗嘴呢!
提到李家,二位黃小姐同時喘了幾口粗氣。
“李家!這次我二哥若是亡故,我必在爹爹面前告他一狀!哼,什么玩意兒吧,李家主分明叫我們黃家出人聯(lián)姻。轉(zhuǎn)頭不樂意了,直接和我爹說就是,何苦非要弄死我等!”
黃七恨道。
黃茵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七,少安毋躁,等見到二哥再說!
陳秋的身后又安靜下來。
就在他以為這二位世家女不會再說話時,黃茵突然加快了腳步,來到陳秋前方。
她側(cè)頭鄭重問道:“陳將軍,我想問一下。對于我們的到來,唐欽差是怎么打算的?”
陳秋震驚地看向黃茵,他沒想到這位世家小姐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知道了。看來你們很不歡迎我啊!
黃茵神色低落地道。
陳秋心里一哆嗦,世家女果然不簡單!
他沒敢再接話,只加快了速度。
黃鸝兒和黃茵竟都很輕易的跟上,令陳秋驚詫不已,但他并沒打探,而是暗暗記在心里。
不多時,一個營帳出現(xiàn)在幾人視線中。
門口二個中年人忙里忙外,端著一盆盆的血水往外走。
陳秋一驚,只覺不妙,他失聲問道:“現(xiàn)在還活著吧?”
黃鸝兒一時沒忍住,哇地一聲哭了。
陳秋頓感頭皮發(fā)麻,他心里暗罵自己,剛才怎么就問出這種話呢?現(xiàn)在怎么辦?
“是七小姐啊。少爺沒死呢,就是昏睡沒醒。不過氣息穩(wěn)定下來了,郎中說,具體情況要看今晚。要是少爺能挺過來,那應(yīng)該就能活!
答話的是帶傷作業(yè)的何處彪。
他內(nèi)傷有點(diǎn)重,但服了藥,做一些小事還是沒問題的。
經(jīng)錦麟衛(wèi)里邊刑訊高手診斷,此人暫時沒有危害。
另一位健康的姚長老,就只見了黃廣宴一面,隨后便被關(guān)壓起來。
黃鸝兒推門就要進(jìn)去,卻被何處彪伸手?jǐn)r下。
“七小姐,您現(xiàn)在最好別進(jìn)去。那里邊……”
沒收拾完呢!
黃鸝兒憤怒地一巴掌拍開攔路的何長老,一頭鉆了進(jìn)去。
“七小姐,老頭子是為了你好。⌒」媚锛壹业,怎么就不聽勸呢!”
老何急得在外頭直拍大腿,卻沒有跟進(jìn)去的意思。
黃茵不明所以,也要跟在后頭,不想那帳篷門簾突然一挑,小七驚慌失措,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
連頭上的帷帽掉了都不知道。
黃茵直接傻眼,她怒道:“里邊發(fā)生了什么?小七你這是怎么了?”
這一進(jìn)一出,都沒有五秒。小七那張見了鬼的表情,到底怎么回事?
“嘔!”
黃鸝兒一扭臉,扶著帳篷就開始吐。
黃茵直接傻了。
何處彪這才嘆道:“我都叫你們別進(jìn)了,小丫頭不聽,被惡心著了吧。
我也不明白人身上怎么還能縫針,可人家郎中治的挺好了,我瞧著公子的脈相都穩(wěn)定下來了!
黃鸝兒扶著堂姐吐了幾口,跟茵堂姐解釋。
“我一進(jìn)去就看到我二哥肚子上長了一只大號蜈蚣。那郎中竟還拿著針線在往皮肉上縫……”
“不對,往身上扎針,不可能不痛。《缭趺床唤?他是不是要死了!”
何處彪古怪地看了七小姐一眼,正想說話,就聽里邊一聲慘叫。
“啊啊!痛殺我也!”
黃廣宴叫得凄慘無比,黃鸝兒卻眼睛一亮,“二哥沒事了?”
這時,帳篷里走出一大一小二個身影。二人皆面色慘白,宛若死鬼。
“你們可以進(jìn)去了。”
郎中的聲音低沉又顫抖,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的水鬼。
黃鸝兒看著這人形像,就打個寒蟬,“謝過大巫師!”
她一頭沖了進(jìn)去。
何處彪盡管知道這人是軍中郎中,還是忍不住和七小姐說了一樣的話。
“謝過大巫師,等我家少爺好了,定會給您準(zhǔn)備上等的祭品!”
說罷,這老頭子也鉆進(jìn)了帳篷。
郎中瞬間炸了:“他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巫師了?我明明是郎中!”
陳秋以一種古怪的表情看著他,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