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沒有選擇進城。
他現在沒時間休息。
安撫百姓的事，他交給了李墨和錦麟衛(wèi)去處理。雖然說現在是收買人心的好時機，但唐安還是沒讓梁乾出現，只是讓李墨代替梁乾去做。
現在城中的情況太復雜了，梁乾的出現很有可能會引起騷亂，要是發(fā)生什么變故，事情恐怕就更難掌控了。
而李墨熟悉平章縣，錦麟衛(wèi)又兇名在外，兩兩配合，處理平章現在的亂局應該不是問題。
安排完這些，唐安就讓李墨安排一個向導，帶著他和梁乾直接去了平章大壩。
平章大壩位于平章縣的上游，距離平章縣不過五里。半個時辰后，唐安和梁乾在陳秋和春兒的保護下，爬山來到了大壩前。
哪怕已經有了心里準備，但唐安抵達大壩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一張臉也拉得跟馬臉一樣長，雙眼差點就瞪出了眼眶。
眼前看到的，已經不是河了，而是一個巨大的湖。天下著淅瀝的小雨，視線有著被阻礙，但唐安一眼看去，整個湖都看不到邊際，仿佛就是廣闊無際的海面一般……
而湖面上并不平靜，湖面就像是漲潮的海面，波浪一浪一浪地拍在堤壩上，水花四濺。站得很遠，但唐安都能感覺到波浪帶動的強風，砸在面門上都生疼。
“我……我草��！”
唐安目光呆滯，當即不淡定了，說話時舌頭都有些打結。
他在船上的時候，已經結合錦麟衛(wèi)送來的情報，知道平章大壩是三江交匯地，現在到實地才發(fā)現，這特媽哪里是三江交匯地，這簡直是江河入海好嗎！
現在雨不大，這氣勢都這么強，要是再來一次幾天強降雨，老天，那還賑個雞毛災，趕緊先逃命吧！
這巍峨古樸卻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修繕過的大壩，能扛得住幾個急峰？
江南豪族士族還想借水患圈地？這分明就是在自殺好么！
梁乾這時候也是目瞪口呆，他和唐安一樣，也沒想到平章大壩攔著的，是這樣一頭洪荒猛獸�。�
這平章大壩要是攔不住，決堤了，死的人何止百萬啊！
“大……大哥，你……你牛逼是不是吹大發(fā)了�！�
梁乾咽了咽口水看向唐安，之前唐安還信誓旦旦的和李墨說，他有辦法守住大壩呢。
唐安嘴角猛地抽了抽，臉色也有些不自然地僵硬，可不，牛逼吹大發(fā)了，想要守住這樣的危機重重的大壩，簡直難如登天�。�
普通的打鉆堆包加高堤壩的高度，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
最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下一個強降雨什么時候到來，要是今晚到來，恐怕他們都熬不過早上�。�
但現在能怎么辦？牛逼已經吹出去了，哪怕再難，也要將他吹完。
不過，得先做一些防范和調整，不能為了吹牛逼，將數百萬百姓的命當賭注。他不是賭徒，這種事他干不出來。
“陳……陳秋�！�
唐安低吼一聲，陳秋快步上前抱拳道：“卑職在，大人有何吩咐�！�
唐安看著翻涌的湖面，聲音低沉道：“派人去做三件事。第一，去告訴李墨，將城中百姓盡數牽到高出，城中不能再住人了�！�
“至于牽到哪里，李墨熟悉平章，由李墨決定，錦麟衛(wèi)負責協助。”
“第二，傳信給司徒劍南，讓他調一萬兵馬過來，我要用�！�
“第三，傳消息回京都，援助江南的物資，加快速度運過來，三天內我要看到糧食和物資�！�
陳秋抱拳道：“是，末將立即去準備�！�
“毛爺爺說得對��！沒有調查就沒有發(fā)言權，這要是不先上來看這一遭，后果不堪設想�。 �
唐安心有余悸。
梁乾看著唐安，臉色凝重道：“所以呢？你想怎么守住大壩？”
雖然唐安在梁乾的心中，幾乎是無所不能的，但眼前的浩瀚，已經顛覆了他對力量的認知，如果唐安連這樣的危機都能解決，那簡直就是神了。
怎么守住大壩？
唐安之前的想法，就是集合所有人的力量，搬沙袋打鉆等方法加強堤壩的防御力，但這些的前提條件是，堤壩足夠牢固。
眼前的堤壩，明顯是沒有這樣的強度的。甚至一眼看去，唐安意見看到很多地方，都出現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痕了。
他之前的計劃，幾乎在這一瞬間被全盤否決了。
唐安沒有回答梁乾的話，而是皺著眉頭看向剛剛讓人去傳信回來的陳秋，道：“平章縣大壩這樣的險情，為什么在錦麟衛(wèi)的情報中，沒有過多的提及？”
“還有，像這樣的險地，官府難道不應該派兵常駐嗎？”
陳秋臉色有些訕訕，道：“錦麟衛(wèi)是有傳來具體的消息，只不過陛下故意省略了，大人對這段信息自然就知之甚少……”
唐安一聽險些破口大罵，你大爺的老梁，你坑歸坑但你不能這樣坑�。∵@樣的消息你都敢藏著不告訴我？咋地？怕我知道不來賑災了��！
“以前是有的，看見那邊的荒廢的營地了嗎？那就是官府派駐平章大壩的訊兵營地�！�
后一個問題，回答的不是陳秋，而是給他們帶路的向導。那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甩著破了鞋頭的布鞋，應該是剛才上來的時候，鞋里進沙子了。
訊兵唐安是知道的，在他所知道的歷史中，就有黃河訊兵，負責黃河的洪水訊情，并及時通報給朝廷。
他看了一眼遠處破舊的營地，才回頭看向老人道：“老伯，那為何現在沒有訊兵了？”
老人冷哼一聲，道：“有訊兵和沒訊兵，又有什么區(qū)別呢？以前年年有訊兵，還不是年年有災情？哪一年官府豪族不是賺得盆滿缽滿，受苦的永遠是老百姓！”
唐安無言以對。
不過，他還真沒想到這個被李墨隨意逮過來的老頭，膽子居然這么大，連朝廷和士族都敢訓斥。
“但是，今年的災情會比往年嚴重。”
就在唐安想繼續(xù)問話時，老人先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