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大寧的干部不要以為蘇希是救世主,他能做什么?他對遼北的情況了解多少?他對大寧的情況了解多少?”
“我今天查高盛,就是給他下馬威,就是要讓他明白,遼北為什么是遼北!
盧江峰沒有什么心機,他的話說的很淺顯直白。
他這個人本來就是靠著吹吹捧捧、暴力拆遷等事情搞上去的。
正常人是做不出他今天這種事情的…。
簡單粗暴到了極點:你蘇希讓我不爽,我立即找你最在意的部分搞。
這種做法,純粹是街頭黑道的那種以暴制暴的模式。
這不是政治的運行邏輯。
他并不知道蘇希能做成這件事情,需要多少力量來支持。你以為這是打擊蘇希,事實上是打擊蘇希背后的一群人。而且,這群人還是來自京城。
這個事情的爆發(fā),更加堅定了領導們對蘇希的支持。
他們確信,遼北出現(xiàn)了結構性問題。
張振坤已經火速上報,相信…京城那邊已經開始加速討論遼北省的人事調動了。
盧江峰給遼北官場的覆滅摁下加速鍵,用他一如既往的愚蠢腦子。
聶明站在一旁,他小聲的說:“廳長。如果高盛集團的賬目沒有查出問題怎么辦?”
啪!
盧江峰一拍桌子。他喝道:“這是什么問題?你屁股到底坐在哪邊?我說他有問題,他就是有問題!”
聶明聞言,他就不作聲了。
盧江峰這種作風,講好聽點,叫一言堂,講不好聽點叫流氓痞氣。
很多一把手都有這樣的特質,不在乎所謂的程序,只要結果。而且敢闖雷區(qū),敢下死手。
這些人碰到賞識他們的領導,往往都還能升的很快。
但也容易栽大跟頭。
…
蘇希走進了盧江峰的辦公室。
在門口,他身后的十三人被盧江峰的兩名屬下?lián)踝,只允許蘇希一個人進去接受談話。
李新天眉毛一豎,就要展開行動。蘇希用眼神制止了,他邁步走了進去。
盧江峰坐在辦公桌后面。
盡管這個辦公室是臨時打造的,但看上去依然貴氣十足,都是實木的家具,而且辦公桌極其的寬大氣派。
盧江峰坐在寬闊的真皮大班椅上抽煙,他的眼睛三分冷漠三分輕蔑四分漫不經心的看著蘇希。
他認為蘇希是來求自己的。
在過去漫長的職業(yè)生涯中,他最喜歡用這種方式來拿捏對方。這是他習以為常的整人方式,抓住對方最在意的東西,然后等待對方過來求饒。
他要告訴蘇希:裝逼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在干部大會上跟我頂牛,我今天就抓住你的牛子,讓你服軟。
蘇希居高臨下的看著盧江峰,他沒有一絲服軟的意思。
相反,他看向盧江峰,就像是看著一只被鐵鏈套住脖子仍然上躥下跳的猴子。
叮鈴鈴!
盧江峰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拿起一看,是省政府的副秘書長打過來的。
他想了想,認為眼前的事情更重要,他調成靜音,放在辦公桌旁。
“蘇希,聊聊吧!
盧江峰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里,他冷漠的看向蘇希。
他認為自己已經拿住蘇希的七寸,他甚至沒有讓聶明離開。
“可以。從哪里開始聊起?”蘇希問盧江峰。
盧江峰一愣,他說:“你還想掌握主動權嗎?就聊高盛集團的事情,清江公園的案子,為什么拋開此前的合作商…”
“打斷你一下,我來不是和你談這件事情的!
“噢!”盧江峰微微挑起眉毛,他雙手抱胸,說:“那你想談什么?”
他以為蘇希想通了。
蘇?戳艘谎勐櫭。
盧江峰講:“聶明是市公安局局長,他站在這兒做個公正也好!
盧江峰需要一個人將蘇希服軟的事情傳出去,聶明作為市公安局局長,是最好的人選。
蘇希點點頭:“行!”
“那就從你2002年5月15日,接受喬四森15萬人民幣賄賂的事情聊起吧!碧K希坐了下來,他看著盧江峰:“當時,你是遼都市的副局長對吧?遼都是副省級城市…,但你升的挺快的。這才幾年時間,你居然成了省廳一把手。得益于當時的遼都市委書記吧。你在遼都可是個英雄人物啊,我當年在報紙上可是看過你的颯爽英姿,你是第一個拿著手槍沖進拆遷區(qū)的副局長,牛逼啊!
盧江峰聞言一愣,隨后矢口否認:“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不要逃避重點!
蘇希笑了笑,他接著說:“你收了喬四森15萬。然后你將趙賓故意致人傷殘案改成互毆…對吧?”
“2003年7月11日,你又收了喬四森200萬現(xiàn)金,還有一塊黃金鑲鉆的手表。當時你已經是常務副局長了,你拍板,將遼都市公安局新辦公樓的項目給了超冠集團!
蘇希講到這件事情,盧江峰反應了過來。
說他收喬四森15萬,他是真記不起來,這些年收了那么多錢,15萬這種數(shù)字,早就麻木了。至于干預辦案,更是家常便飯。
但收喬四森的黃金鑲鉆手表,他記憶猶新。他很喜歡那支手表,對于超冠集團承包公安局新辦公樓的事情,也是他們拓展合作的開始。
并且,從那之后,盧江峰就愛上了收黃金。
他認為錢肯定會越來越不值錢,還不好儲存,古董呢,他又沒有那個鑒賞能力。美金之類的,又沒辦法出國消費。他的老婆孩子也在國內。所以,他覺得黃金最好。
古往今來,黃金都是好東西。還能傳給子孫后代。
他甚至有一間房子,專門存放黃金。
“你……你什么意思?”
盧江峰的嘴巴有些哆嗦。
蘇希從上衣胸前的口袋拿出那支鋼筆,并且從衣服內襯里掏出一張傳喚令。
盧江峰眼睜睜看著蘇希在這張傳喚令上寫下:盧江峰。
他瞪大著眼睛,不可思議。
他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發(fā)現(xiàn)在眼前,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他聽說俞承浩被抓的時候,他還覺得蘇希狂妄囂張。
但落在他自己身上,他有種難以掩飾的驚慌。
他本來是將蘇希叫過來訓斥一頓,聽蘇希求饒的。
可現(xiàn)在…。
“不可能!你不敢,你哪來的膽子……”他指著蘇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厲聲喝道:“你給我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