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華真人在座上對著天師一禮,說:“天師,無論怎樣,蚺明致我天機教險些傾覆,還有無數(shù)信眾罹難,我需給信眾一個交代!
龍顯也說:“對,蚺明還有一絲神氣盤踞于天機盤內(nèi),不知該如何處置?”
陸天師頷首說:“此事該有一個了結(jié)!
他擺動了下拂塵,天機大殿正中處有芒光溢出,伴隨溪水流淌的聲響,好像地下之水從底下翻涌溢出。
就見光霧攏聚所在,石板化開,露出一個空穴,再是一個有著諸多玄符的八角金盤飄升了上來。
這就是天機教重寶之一,掌制三十六治所,七十二勝景密儀的天機盤。
這東西憑空一轉(zhuǎn),落在陸天師手上,他只是輕輕一拂,就見一縷神氣被從里面推了出來,落在殿上,轉(zhuǎn)瞬化作了蚺明身影。
他目不四顧,無聲對著座上陸天師一禮,隨后站立在那里,沉默不言。
大殿上同門都是對著他看來,諸人眼里情緒不一,或者是痛恨,或者憐憫,或是嘆息。
陸天師說:“蚺明,天機教劫數(shù)已去,你斷算皆盡,機玄已壞,致眾多信眾牽累而亡,此事不可不究。只我念你以身載劫,還可在教中列你一名,不做開革,但無供奉,你且自解吧。”
蚺明抬頭看了看天師,又看了看座上眾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陳傳這里,目光對視之際,就有一縷精神傳了過來。
這番舉動沒有任何遮掩,陸天師和三名真人都看到了,但誰都沒有說什么。
陳傳察覺到他傳遞來的精神,觀辨了下居然向他傳來了一門秘傳。
這就在最后使用那七彩光虹,看其精神之中所傳遞的意思,這并非是安世君所授,而是當他得了那無形身軀之后,根據(jù)與自己過往所知和安世君的諸多留憶在頃刻間推導(dǎo)出來的一門護身之法。
這要是給蚺明機會,他還能繼續(xù)往下推演,天機未能渡去,但卻是希望這門秘傳能留下來并繼續(xù)完善的。
陳傳看了下,頃刻間了解了這秘傳的所有,不過這門路數(shù)和他所修行的體系其實并不相合,所以最多只是借鑒一下,而不會去照搬。
不過他總覺得這里面蚺明還有其他的用意,心念一轉(zhuǎn),有了些猜想,只是眼前無從確定,需要過后再看了。
他同時也傳遞了一個意念回去,表示這個秘傳他記下了,如果將來遇到了合適的人,會設(shè)法傳授下去。
蚺明得了他的回訊,對他一禮,便轉(zhuǎn)過身去,對著座上再是正中一禮。
隨后他站直身軀,整個人逐漸變得虛黯,隨后一縷清光倏地一閃,整個人就散成了一團稀薄的白色云氣,再是隨著殿外涌來的氣流消散了。
而神氣一散,自此之后,蚺明這個人就不復(fù)存在了。
座上三位真人嘆息一聲,都是默誦玄祖名號。
高旭真人這時想了想,對上一禮,“天師,弟子有一事不明。若是天師不治外,而只治內(nèi),可否消此劫數(shù)?”
陸天師微微頷首,說:“若不治天外,棄此承負,專守于內(nèi),此劫或可消去半數(shù),但這非是我天機教所為。
我去天外辟除妖魔,此行至少可延保玄環(huán)三載。為此三載,便我天機多添半數(shù)劫數(shù)又如何?”
崇華、高旭、龍顯不覺點頭,都是深深認同。
天機教之法就在于尋一線天機而渡,要是只為護渡自己,那么最后就會淪為以舉教之力渡少許人,或者只渡一人,而余者皆不得渡的局面。
天師不存此念,而護渡世人,那天機教反有存續(xù)之望,要存此念,那反而不得長存。就如當下,因為天機教這等大義舉動,所以在危難之際,有人來助,有一線天機來救。
陳傳在座上聽聞,覺得天機教倒也不是純粹舍己為人,只是將渡己與庇世合于一處。
可不管他們?nèi)绾蜗,他們所做之事,卻的的確確讓世上之人都得了好處。
按照陸天師所說,贏得三載時間,三年時間看起來不長,可放在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英杰能趁勢而起。
以現(xiàn)在的技術(shù)發(fā)展情況看,多出三年的準備時間,不知道能讓多少尚在發(fā)展的技術(shù)突破瓶頸,局面恐怕大為改變。
而說句不好聽的,要是沒有天機教六十年前之所為,指不定現(xiàn)在大轟撞就到了。
所以不說天師不久之前之所為,就只說六十年前立下這份功勞,就不該受今回這樣的對待。
他轉(zhuǎn)念之后,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他抬頭問:“敢問天師,天機是否有定數(shù)?”
陸天師說:“若說人事,事在人為,天機從來無定,若說天數(shù),天行有常,天機從來不變。”
陳傳點了點頭,將那本金箓書取了出來,在手中一翻,來到最后一篇。
“這背后幾句話,是否是前人早已算定后人之所為呢?”
陸天師看了一眼,微笑說:“若是人事,天機映照從來不定,只能推演大勢,小節(jié)無從詳究,需知人心易變,志難長存,他人或可指引推撥,可尊客如何做,全憑己意而斷,無人可以左右,更無人可以定算!
陳傳點了點頭,這和他猜測的基本一致了,上面的詩句并不是早已算定,而是恰好他自己與天機相應(yīng),氣息交感之下,自行生出。
所以可說這不是他人所寫,而是自己所錄,自己所寫。
他看向主位,致謝說:“多謝天師解惑!
陸天師微笑說:“不妨事,尊客若還有什么疑問,盡管問來!
陳傳心下微微一動,這可是難得機會,可以當面向一位上層力量擁有者當面討教。
要說現(xiàn)在最緊要的,當然是往下如何修行了,所以轉(zhuǎn)念之后,就問了一句,“我想向天師請教,今后一步該如何修行?”
這話也引起了其他幾位真人的注意,抱取上層力量,這也是一直以來他們所在追求的。
陸天師撫須說:“我天機教多修行神相之法,而尊客乃是人相之道,在此道之上,我無法與你多言,不過卻可說下一些關(guān)要。
神之相問空證法,異之相溯行根脈,人之相執(zhí)我求真,要怎么修行,則在于問己!
陳傳若有所思“問己?”
陸天師點頭說:“載玄機一境,在于‘守真形,聚靈相’,此六字道出真要,靈相非是斗法之器,而是渡身之筏。三途皆需借此修行,人之相在聚得靈相之后,則需先做‘問名’之事。
何時知悉靈相之名,何時就知悉自身所求之物,所求為何了,此后自然知道知曉該如何修行。此間我不好與你多言,否則于你不利。”
陳傳思索了一下,他大致理解天師話語中的意思了,因為靈相是自己映照,要說最了解自己的東西,那就是自我之靈相了。
所以自己所要求的東西,似是能從靈相中去求得。
靈相本質(zhì)上不是斗戰(zhàn)武器,而是修行工具,這樣涉及具體的做法,可能需要借助對面世界時時感悟,這樣才能得悉自己需要什么,又該如何做。
陸天師這時又說:“我觀尊客,修行之法中也似有我玄教秘傳?”
陳傳點頭,“我也是受一些舊教師長和玄教前輩的指引。”
陸天師微微一笑,這般,我天機教中有一經(jīng)庫,藏有不少法門經(jīng)卷,我借尊客一觀,或能有所啟發(fā)!
崇華真人說:“經(jīng)庫藏經(jīng)繁多,其中不乏教外先人著述,非須臾可以遍觀,尊客不妨在我教多住幾日!
陳傳想了想,點了下頭,他說:“好,那就謝過天師了,我在天機教待些天再走。”
陸天師朗笑了一聲,這時他轉(zhuǎn)目看去,見到上空有一個毛羽鮮亮的身影盤旋飛翔在大殿之外。
他說:“此鳥獸乃尊客所攜么?”
陳傳點頭,“它叫‘朝鳴’!
陸天師笑著說:“朝仰天陽,鳴聲四方,好名字,我觀尊客之鳥獸,似有機緣在身,但那機緣遲遲未落,此中似有疑慮?”
陳傳一聽,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也沒有隱瞞,說:“是這樣,當初有一位初之民的神祇贈我一禮,但我沒能解決其中的麻煩,所以暫時未動!
說著,他將那一枚伊庫斯給予自己的那枚紅色的圓石拿了出來。
陸天師看了一眼立刻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原來是得自那一位,同時他也明白了陳傳的顧慮。
他微微一笑,說:“若尊客有意,我可為尊客滌去其中雜染,過后尊客可放心運使,尊客以為如何?”
陳傳一聽,眼眸微亮,這樣的好事他當然不會推拒門外,于是抱拳說:“那晚輩先謝過天師了!
而在此刻,外面?zhèn)鱽砹肃钡囊宦書Q音,好像也在那里答謝。在座真人面露異色,都是覺得朝鳴通靈知意,非比尋常。
陸天師見狀,也是一笑,他捋須略略思索,“尊客這鳥獸靈慧非常這般,我為尊客這鳥獸再添一物,龍顯,去把我的鳴丹拿來。
龍顯立刻起身,執(zhí)禮說了聲是,又對陳傳說:“尊客稍待,我去去就來!闭f著,他興沖沖離開了大殿。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