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山巔有些沉寂。
陸長生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千頭萬緒。
入主大荒宮，對他來說無疑有巨大的利益，或許他能借此擺脫桎梏，踏入化虛。
“說白了，你我之間是一場交易！”
“對！”
“我需要面對的是來自四域的壓力，甚至還會有天院插足，而你的籌碼顯然不夠打動我，憑我自己也能踏入化虛，只是時間問題，而我有的是時間！”
陸長生應(yīng)聲，既然說到了談生意，那就得說清楚，總不能讓自己憑著情懷去辦事吧，畢竟和大荒宮關(guān)系也就那樣。
穆荒沉吟了許久，緩緩道：“那你是萬劫仙體，還是太元圣體，亦或蒼穹道體？”
“萬劫仙體！”
都到了這一步，沒有必要再博弈什么了。
“萬劫仙體，很長一段歲月沒有出現(xiàn)了，氣運與厄運同在，仙光與劫光長存，難怪蘇沐月分走了厄運，你依舊要應(yīng)劫！”
穆荒緩緩開口。
陸長生道：“你問這個有什么意義？”
“你或許不知，這般體質(zhì)遠比你現(xiàn)在見到的難，須得斬盡厄運，滅盡劫光，否則將會有大劫，我愿分走你一成厄運，替你應(yīng)劫！”
說到此處，陸長生眼里閃過詫異。
天機閣自己心存惡念，因此蘇沐月分走了他一成厄運，祖龍入體，不知為何也帶走了一成。
失去了這兩成厄運，他明顯感受到了輕松。
只不過他疑惑道：“一個人便能分走我一成厄運？”
“你也不必多想，蘇沐月分走厄運，是機緣巧合，這種機會只怕沒有了，我能分走你一成厄運，是以神境道果去承這份因果！”
“神境！”
陸長生驚了，穆荒居然已經(jīng)超越了化虛。
也難怪他死了，就失去了威懾力，不過照他這么說，要是能多找?guī)讉�神靈豈不是就分完了？
穆荒似乎也猜到了他的想法，開口道：“神境不多了，而且須得心甘情愿才能轉(zhuǎn)嫁你那厄運，承受你的厄運，也將會破壞承受之人所有氣運，禍及后代，再難出現(xiàn)驚艷者，需以無盡歲月才能洗刷干凈！”
“這……”
陸長生神情生變，僅是承擔他一成厄運，竟需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豈不是說穆荒承擔了這些，他的后代將會泯然眾人，徹底沒落……
而且也不是尋常神境就能去承受，承擔這天大的因果，需要自己的后代同意，否則也無法成功。
一念及此，陸長生道：“就是為了讓我應(yīng)你，你甘愿付出這么大的代價？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這一脈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可只要能護住大荒宮，避免南域生靈涂炭，那便愿意舍棄一切吧！”
穆荒說著感到落寞。
陸長生沉默了，他現(xiàn)在也明白了，不管以任何方式分走他的厄運，都將承擔因果，付出很大的代價。
蘇沐月是自己活該，可祖龍又會如何？
眼見沉默，穆荒道：“這個籌碼你覺得如何？或是你還有什么想要的，想知道的，盡可開口，不過我能給你的并不多了！”
“你自謙了！”
“并非自謙，而是你過于驚艷，哪怕我引以為傲的不朽劍道，對你而言也沒什么用處，你已經(jīng)到了半步不朽，只是因為修為限制所以無法踏足罷了！”
穆荒說著，眼里帶著欣賞。
陸長生思考了一會兒道：“劍道之上，我有兩件事想向你請教！”
“說吧！”
“他是否還有機會登臨更高的劍道境界？”陸長生指向了小黑。
穆荒搖頭道：“他急于求成，踏入了劍心通明，幾乎是斬斷了自己的前路，或許還有辦法能夠延續(xù)，卻不在我的認知范圍，或許以后你可以試試！”
陸長生心里有著預(yù)料，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卻始終抱著一縷希望。
隨后他接著問道：“我觀封騰劍道，踏入劍意化形初期，卻像是有桎梏，難以突破，這是為何？”
穆荒跟了自己這么久，應(yīng)該注意過老六，畢竟同修劍道，多半帶著興趣。
穆荒則是直接道：“他的確有桎梏！”
“何種桎梏？”
“先天桎梏！”穆荒想著，緩緩說道：“劍道修行，勤能補拙無可厚非，卻更講天賦，而封騰乃是閃電鳥與吞天雀結(jié)合，他的經(jīng)脈軀體并不純粹，此時還沒有人走出這樣一條路，這便是桎梏！”
“而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因此斬去了血脈，蛻化為人身，卻蛻化的不夠徹底，舍不得那對異翅的威能，將其留了下來，因此他的桎梏并未徹底斬去！”
“原來如此！”
陸長生明白了，并非老六沒有天賦，只是因為他的舍不得，才給自己留下了這樣的桎梏。
“多謝解惑！”
陸長生開口。
穆荒卻并不在意，笑道：“你也不必擔心自身安危，若你愿意，我便以自身道果為引，替你留下手段，若真到了不可逆之時，你盡可自保！”
說到這里，陸長生卻有些動容，這樣的代價太大，他一身修為臻至神境，更是有著不朽劍道。
若他愿意，可以給后人留下驚世的機緣，或是再造出一尊神靈也未可知。
現(xiàn)在卻甘愿替他承擔一成厄運，親手斬斷后人之路，舍棄道果化作手段，不為后人留下傳承，僅僅是為了換自己出手。
“這樣值得嗎？”陸長生忍不住發(fā)問。
穆荒卻始終在笑。
“我自知愧對僅剩的后輩，可我也不想這道統(tǒng)在自己手上覆滅，淪為歷史中的塵埃，也不想南域引戰(zhàn)亂生靈涂炭，不愿意見到戰(zhàn)火燃燒在那些無辜生靈身上……”
陸長生知道，那是一個偉岸的人，立志要守護蒼生。
他的心中在動容，卻不知道說什么。
“這是你的選擇！”
穆荒道：“換做是你，你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若你與我換位，一旦你離世，你的師父師兄，熟悉親近的人將會身死，你會如何？我的選擇，至少可以讓他們活下去！”
“我明白了！”
陸長生點頭，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也會有這樣的選擇，不為蒼生，只為了自己的師父師兄，以及身邊的人。
最終他看向穆荒道：“我應(yīng)你了！”
“好！”
“若我能踏足無上之道，我會回來，替你后輩洗盡厄運因果，還他們本來的清明！”
“多謝！”
穆荒笑了，這樣的結(jié)果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并非外界所想，言出必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