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葉瑾帆本該是最忙碌的新郎,迎來送往,分外熱鬧。
然而在霍靳西和慕淺出現(xiàn)之后,他臉上便再沒有出現(xiàn)過之前的笑容。
即便偶爾與前來的賓客交談,也只是淡淡地笑著,目光之中隱隱透著陰郁。
沒過多久,葉瑾帆直接從宴廳門口消失了。
陸與川在賓客之中往來幾回,敏銳地察覺到葉瑾帆不見了,便立刻讓助理張宏去找人。
張宏讓人找了一圈沒找到葉瑾帆的人,最終走到了新娘房,敲開門一看,陸棠正一面梳妝,一面和幾個伴娘姐妹熱鬧聊笑。
猛然間見到陸與川的助理,陸棠不由得一怔,“你怎么來了?出什么事了嗎?”
“沒,沒什么!睆埡甑溃拔揖褪莵砜纯炊〗銣(zhǔn)備好沒有,不打擾幾位!
陸棠是個藏不住事的性子,要是告訴她葉瑾帆不見了,她指不定會鬧出什么動靜,因此張宏也不敢說什么,關(guān)上門又走了出去。
沒想到剛轉(zhuǎn)過一個彎,忽然就跟陸沅迎面相遇,張宏微微一頓,停住腳步,“大小姐。”
陸沅點了點頭,“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張宏微微一擰眉,最終還是開口道:“大小姐有見過葉先生嗎?”
陸沅搖了搖頭,“他不見了?”
“剛剛還在門口迎客!睆埡甑,“這會兒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先生吩咐我找他呢!
陸沅聽了,也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道:“你去吧。”
張宏應(yīng)了一聲,匆匆離開。
陸沅在原地站了片刻,轉(zhuǎn)頭走進了宴廳。
偌大的宴廳筵開百席,陸沅徑直走到前方的宴桌旁,果不其然,在第三席看到了霍靳西和慕淺。
慕淺正熱絡(luò)地跟周圍的人交際,不經(jīng)意間一轉(zhuǎn)頭看到她,立刻向她招了招手。
陸沅上前,兩個避開熱鬧的人群說起了話。
“你這條裙子設(shè)計得很好!蹦綔\說,“今天晚上好些人夸呢!
陸沅倒是不怎么關(guān)心這個,只是道:“你們來的時候見過葉瑾帆了?”
“他就在門口當(dāng)門神,我能看不見他嗎?”慕淺一邊說著,一邊又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
“你跟他說什么了?”陸沅低聲道,“這會兒人都不見了!
慕淺聽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真的假的?”
她一面問,一面轉(zhuǎn)頭四顧,果不其然,陸家的人多數(shù)都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樣,不見之前歡笑愉悅的模樣。
慕淺不由得微微嘆息了一聲,道:“何必呢?他為這一天等待了多久,還怕他會突然悔婚嗎?”
“那就要看你跟他說過什么了。”陸沅說。
慕淺忍不住又笑出聲來,看著陸沅,“無論我跟他說了什么,都不可能會動搖他的。”
話音落,慕淺忽然就看見在助理的陪同下匆匆往外走的陸與川,連忙輕輕推了推陸沅。
陸沅順著她的視線一看,回頭跟她對視一眼之后,轉(zhuǎn)身匆匆跟上了陸與川的腳步。
慕淺看著陸沅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這才轉(zhuǎn)身回到了霍靳西身邊,繼續(xù)帶著自己衣服上的那一雙眼睛招搖過市。
……
另一邊,陸沅跟著陸與川來到了一個房間門口,看見了守在門口的張宏。
“大小姐!睆埡赀B忙喊了她一聲。
陸沅點了點頭,只看著他身后那扇門,“人找到了?”
“在里面休息呢!睆埡甑。
陸沅聽了,點了點頭之后,也站在門口不動了。
屋子的隔音效果極佳,站在門口根本聽不見里面的對話,然而陸沅卻還是想等待片刻。
屋子里,驟然大開的燈光下,葉瑾帆禮服散開,領(lǐng)結(jié)旁落,滿目赤紅地夾著香煙坐在椅子里,腦子里滿滿都是剛才在慕淺手機里見過的相片。
尤其是最后一張,葉惜小腹微微隆起的照片,格外揮之不去。
他做過什么,他自己的確知道。
葉惜和慕淺在醫(yī)院見面后的那次,他生氣她出賣了他,隱忍許久的怒火與欲望終究勃發(fā),不顧她的意愿強要了她。
她的身子本不適合懷孕,在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之前,他也沒有想過要讓她懷孕。
可是偏偏那一次,疏忽了。
所以她懷孕這件事,可能是真的。
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那事情未免太過可笑——
曾經(jīng)他試圖將霍靳西的兒子奪過來養(yǎng)在自己身邊,以此為對付霍家的籌碼;而如今,是他的孩子落在了霍靳西手中,時時刻刻掣肘著他。
然而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
以她的性子,要怎么獨力生活,要怎么獨力保護孩子,要怎么熬過那些艱難歲月?
他本不該多想,可是每每一想,就難以自控。
“你這是什么樣子?”陸與川站在門口,冷眼看著葉瑾帆。
葉瑾帆只是坐在沙發(fā)里,微微側(cè)身看著窗外,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
“就這么點本事了,是嗎?”陸與川神情依舊平靜冷凝,“一個女人,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能把你刺激成這樣。你要是早點告訴我你就這么點能耐,我要你有什么用?”
葉瑾帆仍舊沒有動。
陸與川似乎并不打算跟他多說什么,又冷眼看他一眼之后,才道:“你要是只想在這個房間里躲著,那就給我躲好了。臨門一腳婚事取消這件事,陸家不在乎。而你,丟得起嗎?你最好足夠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說完陸與川便直接轉(zhuǎn)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房門打開的瞬間,陸沅只聞到撲鼻而來的煙味,忍不住低頭咳嗽起來。
陸與川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么。
而陸沅抬頭的瞬間,正好看見屋子里,緩緩站起身來的葉瑾帆。
他雙目泛紅,目光卻寒涼到極致。
“抱歉!痹匍_口時,葉瑾帆聲音也清冷,“請給我?guī)追昼娬硪幌!?br>
說完,他關(guān)上了門。
陸沅見此情形,就已經(jīng)知道葉瑾帆已經(jīng)恢復(fù)了理智。
這場婚禮,無論如何都會繼續(xù)進行下去。
陸沅一時有些說不上來的失落,莫名盤踞在心頭。
陸與川這才又看了她一眼,道:“你過來干什么?”
“來看看發(fā)生什么事了。”陸沅道,“沒事就好。”
陸與川聽了,點了點頭,道:“所以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誰聽?”
陸沅不由得一怔,“爸爸?”
陸與川面容沉晦,眼波更是深不可測,緩緩開口道:“沅沅,記得你姓什么!
陸沅聞言,呼吸不由得一緊。
陸與川卻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頭就帶人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