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把偷師說的冠冕堂皇
是夜，阮錦寧沒有回王府，而是留在了中西堂照顧經(jīng)遠。
陸青時一直在密切注視著經(jīng)遠的后續(xù)情況，直到過了晚飯他感覺有些餓，才想起來他不但是晚飯沒有吃，就連午飯都忘了吃。
正想出去吃飯，缺乏吸納阮錦寧沒有走，他有些驚訝：“王妃為何沒回去？”
阮錦寧道：“一般來說，手術后病人會有發(fā)熱和傷口感染的風險，這也是很多病人在手術后撐不下去的最重要原因，這兩日我得時刻觀察他的情況才行�！�
陸青時默默記了下來。
他有很多事情想問。阮錦寧卻沒那么好的心來為他答疑解惑，徑直進了屋子，查看起了經(jīng)遠的情況。
陸青時原本想去酒樓吃些東西，這會兒卻改變了主意。
他給了連翹十兩銀子，讓連翹去酒樓里幫他帶些吃食回來，自己則是留了下來。
除了茅房和澡堂、臥室之外，幾乎是阮錦寧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阮錦寧：“……”
在他再一次跟在自己身后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了：“陸神醫(yī)是沒有自己的家嗎？雖說我這是醫(yī)館，并不是私人住宅，可醫(yī)館晚上也是會關門謝客的。”
陸青時沉默了一下，理所當然道：“我有責任照看經(jīng)遠到他痊愈為止，之前沒有留下來是因為沒有必要，如今經(jīng)遠的情況隨時可能有變化，我必須留下來。”阮錦寧：“……”
翻了個白眼，她冷笑：“能把偷師說的這么冠冕堂皇也是沒誰了�！�
陸青時：“……”
人艱不拆。
阮錦寧最終沒有把人趕出去。
這個時代的醫(yī)術太過落后，而陸青時又是這個時代里醫(yī)術最頂尖的那一撮人之一，他能學會一些現(xiàn)代醫(yī)學和護理知識，對于病人來說是天大的福氣，也能促進醫(yī)術的發(fā)展。
見她沒有再驅(qū)趕自己的意思，默許了自己的“偷師”，陸青時緊抿著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夜，經(jīng)遠果然發(fā)起了高燒。
幸虧阮錦寧早有準備，是以沒有出現(xiàn)什么危險。兩日后，經(jīng)遠睜開了眼睛。
他只覺得，他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他癱在了床上，能夠聽到外界的動靜，卻睜不開眼睛，也活動不了。
沒多久，他的身體就像是生了蟲子，又疼又癢。
這種痛苦持續(xù)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直到一道陌生的女聲出現(xiàn)，他才結束了被蟲子啃咬的痛苦。
全世界都以為他沒有意識，卻只有那個女子知道，他其實能聽到外界的聲音。
她還嘗試和他對話。
只是……
這可能嗎？
或許，只是夢吧。
他想活動一下身體，卻發(fā)現(xiàn)身體仿佛僵住了一樣，根本動不了。
他眸中染上了慌亂之色。
忽然，夢中的女聲響起，那般清冷，卻是那么的熟悉親切：“醒了？”
經(jīng)遠想要扭頭去看，可脖子卻像不是自己的一樣，他根本動彈不了分毫。
他又慌了。
他這是……怎么了？
這時，那女聲又響了起來：“你的頭部受了傷，已經(jīng)在床上昏睡了一年。你的身體一年沒有活動，所以才會出現(xiàn)短暫的僵硬，待到日后多活動活動，這種情況就會消失，所以，不用慌�！�
這時，那女子的模樣也映入了他的眼簾。
只見她姿容姝麗，雖穿著一襲簡單的素色衣裙，頭發(fā)也只用兩根簡單的簪子固定，并不如何華麗貴重，他卻仿佛看到了仙女。他張了張嘴。
毫不意外的，沒有發(fā)出聲音。
阮錦寧道：“你太長時間沒有說話，而且傷到的是頭部，雖然我已經(jīng)切出了你腦袋里的腫瘤，可是它的存在帶來的影響卻一時半會兒消失不了，其中就包括語言中樞受損的問題。”
她柔聲安慰道：“你放寬心，只要你把身體養(yǎng)好了，遲早有一天會恢復的�！�
隨著她溫柔的話語，經(jīng)遠驚恐不已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
這時，經(jīng)老夫人端著早餐進了房間，看到睜開了眼睛的兒子，她身體一顫，險些將手里的東西扔掉。
好在沒有。
這是給王妃帶的早飯，便是她將自己甩了也不能讓王妃沒有早飯吃。
她匆匆將東西放到桌子上，快步走到床邊：“遠兒！”
呼喚了千萬遍的名字出口，她的眼淚也繃不住流了下來。
阮錦寧想了想，還是出聲道：“經(jīng)老夫人，經(jīng)遠的語言中樞受到了損傷，這會兒說不出話，你這樣他只會跟著干著急�！�
經(jīng)老夫人一怔，吃驚地看著兒子。
雖然吃驚，卻沒有怨天尤人的意思。
兒子能夠醒過來她已經(jīng)很高興了，至于別的，不能強求。
阮錦寧沒有再留下來妨礙母子兩個敘舊，想退出去。
經(jīng)老夫人道：“桌上的早餐是王爺命人給您送過來的，我讓小廚房熱了熱，現(xiàn)在正好吃�！�
阮錦寧心中一暖：“好，多謝。”
她端著托盤離開了房間，把空間留給了苦命的母子倆。
陸青時站在不遠處的柱子旁：“你對待任何一個病人都是如此嗎？”
問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的偏見已經(jīng)消散了不少。
這兩日，阮錦寧照顧的不止是經(jīng)遠一個病人。
醫(yī)館的門開著，自然是會來病人的。
陸青時發(fā)現(xiàn)，阮錦寧面對所有的病人，不論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窮人還是富人，她的態(tài)度都是一視同仁的溫和。
除非病人和家屬蠻不講理、故意搗亂，否則，她不會給病人甩臉子。
陸青時回憶了一下自己行醫(yī)的時候。
他年少成名，從兩年開始便繼承了師傅的神醫(yī)之名。所有達官貴人見到他都要禮讓三分，便是宮里的貴人們，也不敢給他臉色看。
所以他養(yǎng)成了倨傲的性子。
他不是所有的病人都看的。
雖然他并不歧視窮人，但在他的病人中，的確是鮮少有窮人。
而能被他看中的窮人，大多是得了疑難雜癥，引起了他的興趣，所以他才會好心施救。
而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他對他們也是一視同仁——都是冷著一張臉，不會給他們半點笑意。
他是能夠從閻王爺手里搶人的神醫(yī)，沒必要對任何人賣笑。
所以他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