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她耳機里沒日沒夜循環(huán)播放著《黑色星期天》，那是上個世紀有名的死亡禁曲。

一切都是那么的了無生趣。

終于有一天，她走過一座橋，聽見橋下面的水聲。

她看見一堆去年冬天積攢的腐爛枯葉隨著解凍的河水漂流而去。

她突然覺得自己也是一片腐爛的枯葉，應(yīng)該隨著流水離去，再也找不到。

然后她放下懷里抱著的書，翻越橋欄桿，閉著眼睛跳了下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就看見了蘇美麗。

映入眼簾的，是她蒼白的臉蒼白的唇，她從來沒見過蘇美麗這樣憔悴的樣子，一點兒也不人如其名。

就在她怔忡間，池硯舟冰涼帶刺的聲音又響起來。

他說：“你媽媽不要那個孩子的理由，你少說得占五成，秋原縱使對你還有些什么，也只剩下恨了�！�

他話說得直白殘忍，知道她現(xiàn)在生著病，但還是狠著心，半點兒不留情面，將其中最殘忍的真相剖開告訴她。

他看出來了，她就是個始終長不大的小孩兒，愛蹬鼻子上臉，一味哄著只會讓她越發(fā)任性。

哄不好，倒不如狠狠心一棒子打醒她。

可是看著她那張倉皇無措的臉，他又止不住的心疼。

他張張嘴，還想說什么，卻一個字沒說，只緊緊摟著舒姝。

這輩子，不管怎么樣，他反正是會陪著她的。

夜深人靜，這個世界沉沉睡去，人在另一個世界醒來。

噩夢一個接著一個，你方唱罷我登場，沒完沒了。

寂靜的病房里不知道會時候，響起斷斷續(xù)續(xù)的低泣聲。

池硯舟把人往懷里緊了緊，手指輕輕刮掉她眼角的淚珠，又去撫平她緊蹙成一團的眉心。

忍不住嘆了口氣。

回想起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那時的她，是個多明媚快樂的一個小姑娘。

大眼睛清澈明亮，苦惱的也不過是明天的早餐是吃包子還是三明治。

就那么一面，后來再見，那雙漂亮的眼睛就沒有快樂的神采了，像蒙上了一層灰，完全不見了光亮。

他想擦掉那層灰，讓光重新亮起來，于是下意識地就記住了這個人。

他們正式的相見是在江稚魚高考后的升學(xué)宴上。

他被鹿見深邀請過去，結(jié)果鹿見深半途跑了，留他一個人被一群剛解放的小姑娘圍著。

好不容易找個清凈的地兒，又被迫聽墻角。

“你們知不知道，她那個一直暗戀的對象就是她媽出軌的那個男的，那男的還是他爸的學(xué)生，來家里給她當家教，結(jié)果跟母女兩個都勾搭上了�！�

“��？真的假的？這也太炸裂了吧！”

“還有更炸裂的呢，聽說那天他爸捉奸，不僅把她媽媽堵在床上，還有她�！�

“媽呀，三人行��？”

“要不他爸為什么要打她呢？”

“天吶，好惡心......”

池硯舟聽幾個女生嘰嘰咕咕八卦說個沒完，端著酒杯準備換個地兒。

結(jié)果一起身，就看見她在不遠處站著，一臉蒼白。

一段日子沒見，她又瘦了一圈，尖尖的下巴，臉頰上一絲肉也沒有，剩下滿臉病態(tài)的慘白。

那群說閑話的女孩兒看見她，頓時止了話頭，臉上一時青白交加。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倒是突然又膽氣壯起來，昂頭挺胸，理直氣壯，一副我又沒說錯的樣子。

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閑話里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