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頑童果然被引開了注意力,抱著膀子重重哼了一聲,“太微那老家伙向來睚眥必報,心胸比針眼還小,絕對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說不定就憋著大招等我們呢!
從離開仙人墓那一刻起,上清宮就一直預防北冥宮會突然發(fā)難。
沒想到等他們安全回到上清宮,卻都風平浪靜,沒有一點浪花。
不過老頑童可不相信太微道君會輕輕將前事揭過。
畢竟太微是大千世界出了名的心狠,手段更狠。
明昆宮主也輕輕嘆了一聲。
他倒也不是害怕和北冥宮宣戰(zhàn),只是實在摸不透太微道君的想法。
未知反而更容易讓人心生憂慮。
“你也不用太過操心,兵來將擋,水來……”
老頑童見明昆宮主神色不佳,卻還要為宗門之事煩憂,有些擔心他的身體,于是難得開口勸慰。
只是話音未落,卻見明昆宮主突然悶哼一聲,原本就無甚血色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他周身平和的氣息也被頃刻間打破,衣衫無風自動,皮膚下仿佛有無數(shù)氣流在瘋狂沖撞突起。
“明昆!”老頑童驚呼一聲,便想上前。
明昆宮主卻用眼神阻止。
他強忍痛楚,以指尖為刃,在雙臂雙腿劃開數(shù)道血口。
狂暴的氣息像是終于找到宣泄之處,奔涌而出,混亂的氣場漸漸平復下來。
待一切歸于平靜,明昆宮主已是鮮血淋漓,氣若游絲,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
老頑童趕緊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他,聲音發(fā)顫,“你這暗傷發(fā)作得越來越頻繁了!
明昆宮主勉強扯出一抹笑,“無妨,還撐得住。”
老頑童將手指往他腕上一搭,神識入侵,下一刻身體猛地一顫。
原來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明昆的身體竟然已經(jīng)糟糕到這種程度。
他想要責怪明昆宮主的隱瞞,可看見他虛弱到連說話都艱難的模樣,哪里還能忍心再施加壓力于他。
他將搭上去的手改為握,力道逐漸加大,仿佛這樣就能留住明昆逐漸流逝的生命。
這一刻,什么北冥宮,什么太微道君,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老頑童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誰,誰能救救他的孫子!
……
“貓仙大人,這個火候您還滿意嗎?”
虞昭諂媚地獻上新鮮出爐的小魚干。
帶著油脂的香味逸散在整個房間,香氣撲鼻。
玄貓瞄了一眼,故作矜持地點了點頭。
等虞昭雙手將小魚干奉上后,它這才慢條斯理的享用起來。
在咔嚓咔嚓的咀嚼聲中,虞昭的心漸漸提到了嗓子眼,“貓仙大人,您之前提及的補救之法……”
玄貓動作一頓,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將剩余的小魚干一口吞下,愜意地閉上了眼。
虞昭眼中難掩失望之色。
這段時日,她一直想方設法去獲得玄貓的好感,就是想要得知補救之法。
可看起來很好說話的玄貓在這方面卻是守口如瓶。
任憑她如何賄賂討好,它都是照單全收,卻一個字也不愿向虞昭透露。
按照虞昭往日的作派,她不會輕舉妄動,而是選擇繼續(xù)等待時機。
可不知是何緣故,她近日總是覺得心緒不寧,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將要發(fā)生。
修士的五感向來敏銳,再加上這種微妙的直覺,多次助她化險為夷,由不得她不在意。
再聯(lián)想到仙人墓外的上清宮眾人,虞昭覺得她不能再這樣等下去,必須采取行動。
于是第二日,她假借修煉,暗中往正在假寐的玄貓身上施展了她剛掌握不久的真言術。
真言術其實就是言靈術中的組合術法之一,用混沌之力引導,中術者會在不知不覺中吐露真言。
虞昭在施術時,其實便已經(jīng)預料到計劃會失敗。
玄貓畢竟是上古時期存活至今的異獸,還能一口道破混沌之力的玄機。
言靈術這類法術對他而言就是小把戲。
然而令虞昭沒想到的是,那道蘊含混沌之力的言靈術竟毫無阻礙地落在了玄貓身上,而玄貓依舊閉目假寐,仿佛毫無所覺。
虞昭默了默,試探性開口,“貓仙大人?”
“嗯?”玄貓懶洋洋地應了一聲,連眼睛都沒睜開。
虞昭心頭一跳,又道:“您把沒吃完的小魚干藏在哪里了?”
“藏?我需要藏嗎?它們就在……”
話未說完,原本正瞇著眼小憩的玄貓猛的睜大眼。
“大膽!竟然敢對本貓仙用真靈術!”
虞昭來不及驚訝這術法竟真對玄貓有效,趁它尚未完全擺脫術法影響,急忙追問:“天地一清訣的補救之法究竟是什么?”
玄貓眼中閃過一絲掙扎,“當然是混沌之……”
話到一半,它猛然清醒,暴怒之下一爪揮出,一股無形巨力瞬間擊穿虞昭所有的防御。
虞昭只覺天旋地轉,下一刻已被毫不客氣地“請”出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廟宇。
待她穩(wěn)住身形,發(fā)現(xiàn)自己落在了一片綠油油的草坪之上。
然而在草坪的盡頭,隱隱可見金色的沙丘。
而草坪的左側卻能望見郁郁蔥蔥的樹林,右側剛傳來浪花拍到巨石的嘩嘩聲。
此地與五行道宗的五行秘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五行分明。
而最大的區(qū)別是在于后者各自獨立,并不依存,前者卻和諧的處在同一個天地。
但更讓虞昭感到驚訝的是這里竟然棲息著許許多多的貓。
它們或臥或走,或嬉戲或打盹,毛色各異,靈動活潑。
其中甚至有不少身影,都讓虞昭覺得眼熟。
那圓滾滾的橘貓,不是她曾經(jīng)最忠實的小弟嗎?
還有那只總愛在張府院墻上曬太陽的長毛三花貓。
以及那黑的、白的……
曾經(jīng)在洛水城中,與虞昭朝夕相處過的貓,此刻竟然都出現(xiàn)在了這里。
而它們見到虞昭,也絲毫不覺得驚奇和防備,反而紛紛投來好奇而友善的目光。
更有幾只熟稔地湊上前來,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褲角。
被玄貓趕出廟宇的懊惱與沮喪尚未散去,眼前這奇異的景象和這群老朋友卻讓虞昭心中一動。
既然玄貓大人那里暫時行不通,或許突破口就在它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