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卷_第411章：莫留遺憾
我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在那里吞云吐霧，享受著這個對人體危害最大的東西。
老人笑著搖了搖頭，“你先在這，我下去一趟�！�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東北角，想來，他應該是要去看看那些爬山虎吧？那里，究竟會隱藏著怎樣的故事？
一支煙都抽完了，老人還沒有上樓，我不禁有些疑惑。忍不住心中的那份好奇，我決定去樓下看看。
我看到了一副很奇特的畫面：它仿佛在向人們講述著這里的古老，或者說這里生的事更為貼切。老人抬頭，看見是我，想要起身。見他有些吃力，我走了過去，把他扶了起來。
“小顧啊，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么這樣？”老人問道。
我如實點了點頭，“確實很好奇，但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隱私。我不會去問�！�
老人哈哈大笑，“你這個年輕人啊，像個小泥鰍似的�！�
聽見這話，我心說這事有門兒，也許，這個我曾經的家里，有什么故事將會呈現在我面前。我有些期待的看著老人，心想，自己此時的狀態(tài)，一定會是一個合格的聽眾。
“這里最少能有四十年了�！�
開頭第一句就讓我震驚住了，老人如今怎么也有七十多歲，四十年前豈不是跟我一般大��？那時候就有這樣一座房子，不是富家公子也是官家少爺啊�。俊澳菚r候，我家在這唐山城里有些資產，我父親是第一批留德學生�；貋淼臅r候就創(chuàng)立了自己的工廠。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就被送到蘇聯，回來之后，一直待在父親身邊，幫他打理工廠�！�
第一批留德？那可是距離我們很遙遠的事了，我也只在歷史書上學過這些，如今聽人講述，說不震驚，那是假的。
老人并沒有理會我的震驚，而是繼續(xù)講述著那段過往，“也是在那時候，我遇到了她，一個很美的姑娘，她父親是我父親的同窗，來我家的時候，就住在這間房子里。那個年代不像現在，愛情是件很神圣的事，情投意合，更是不敢跟任何人說起的�！�
許是想起那段過往，老人眼中滿是傷感，“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兩家大人也有意撮合我們。這是件所有人都會滿意的事！可是，天不遂人愿啊…...”說到這里他有點激動，聲音竟有些顫抖。？
見他如此，我趕忙說道：“您先緩緩，別激動�！�
老人擺了擺手，繼續(xù)說道：“后來就出了那么一檔子事兒，我被下放到內蒙，這一去就是十年。整整十年。我對她的所有情感，隱藏了十年，也折磨了自己十年，當我滿懷期待回來的時候。她卻嫁為人婦…...”
原來是個不圓滿的愛情，我如是想著。
本以為已經講述完的老者，繼續(xù)說道：“她，是為了我嫁人的。嫁給一個有權利決定我能否返鄉(xiāng)的人�！�
一句話，讓我久久無言。
什么樣的愛情，能夠犧牲自己成全對方？這樣的愛情就是！我敬佩那個勇敢的，可以為愛情豁出一切的姑娘。
“后來我也找過她，只是一直沒有再見過。有人說他們出國定居了，也有人說她后來得了病去了。我只有把這間屋子賣了，偶爾過來看看，假裝她還在這。小伙子，千萬別讓等待等來的是遺憾…...”
“別讓等待，等來的是遺憾…...”我很認同這句話，甚至于很害怕老人的一語成讖，不，確切的說，我已經等來了遺憾。
老人的經歷，跟我與安歌真的很相似，同樣的結局也極其相仿。
這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繞床弄青梅般狗血的桃花源愛情，一旦接觸柴米油鹽，就像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暴露在空氣中，是會腐爛的。
老人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里，哪怕他此時痛苦著，我也不會去寬慰他些什么。面對不可抗拒的因素，人終歸是渺小的，哪怕物種起源里告訴我們，人類處于食物鏈的最頂端。細細想來，不過是玩笑罷了。
過了片刻，老人緩和了許多。在我看來他并不是忘了，而是把那份情感隱藏在心底某處不為人所知的角落里。畢竟，如他這樣的年歲遇事不悲不喜，很是尋常。
我走過去，作勢要攙扶他的胳膊，老人擺了擺手，“我還沒這么虛弱�！�
我笑著退在一邊，跟著老人一起走上了樓梯。
“小顧啊，給我拿支煙吧�！�
我很配合的遞給了他，并沒有問他為什么又選擇吸煙，因為我知道，在極度懷念某個人的時候，是需要一點慰藉的，而煙草將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畢竟，男人，無論年紀大小，都不愿讓他人見到自己身上的軟弱。
“煙不好，您將就著抽�！蔽艺f的倒是實話，以老人的地位，十二塊錢一盒的南京確實上不了臺面。
他笑著給自己點燃，吧嗒吸了一口，“我在內蒙那幾年，能有煙就不錯了，我不挑這個。”
我跟著也點上了一支，就這樣，一老一小兩個男人，各自因為各自的那份逝去的情感，沉默著，抽著煙。也許，我們都會陷入回憶而無法自持，也許，我們只是單純的享受著尼古丁所能帶來的寬慰。
“后來呢，后來沒有找到她，為什么會娶別人�！币恢熑急M的時候，我問出了這個問題。因為我覺得一個男人的愛情，一生之中也就只能給一個人。
“因為她對我很好啊，已經辜負一個，又怎能再辜負第二個？愛情，不是玩笑，經不起那么多的辜負。”
很奇怪，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會跟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說這些，但這一切又都很自然。
“哦。”只回了他一個字，我便不再言語。
我想了很多，如果我一直等不到安歌，等不到答案，甚至都有可能這輩子都未必能見到她了。那我該怎么辦？
以后就隨便找個姑娘，結婚，生子，平淡且安穩(wěn)的度過余生？這真有可能發(fā)生，但這也不是現在的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