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rèn)卷_第94章：必須死撐下去的王梓
在告別時，我遇見過兩種人。
一種人不會回頭，一種人會回頭兩次。
儼然，安歌就是第一種人，來的干脆，走的果斷；從不會拖泥帶水，更不會給我留下哪怕一絲的幻想。
她的車子早已消失在車流，駛出了梧桐南路，而我，已經(jīng)在原地站了兩支煙的時間。
六個紅綠燈，身邊的行人換了又換，有趕去上班的白領(lǐng)，有著急上學(xué)的孩童，有晨練歸家的老人，有拖著疲憊身體，剛剛下了夜班的滄桑中年。
哪怕我站在他們之間，我也清楚，自己是游離于他們之外的。
我失去了存在在這座城市的意義，我也想到了要逃離這里，更把自己的下一站以及做什么，都想明白，也考慮清楚了。
甚至，在不久前，我都決定好了訂一張票，立刻前往。
可是，當(dāng)我打開微信，準(zhǔn)備用購票小程序買票的時候，目光停在了那個名叫“舊味不欺”的微信群。
他們愿意陪我打造烏托邦，他們也把那個活動看的很重要，更有人，把它當(dāng)成了一種寄托，在我開始實施那個計劃的時候，它就已經(jīng)不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了。
于是，我開始了遲疑。
訂票小程序開了又關(guān)，前往德令哈的車票看了又看，我終究沒有果斷的訂下來。
“還是等等吧。”無奈的嘆息一聲，我總歸沒有太過自私。
…...
舊味。
當(dāng)我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這兒的時候，已經(jīng)日曬三竿，南泰路跟整座城市一起，回歸到了夏天該有的模樣。
炙熱的陽光，讓人打從心底感到厭煩。
我就這么的走進(jìn)了屋子，阿翔上前，剛要跟我打招呼，我就打斷了他說：“今天打烊，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工資照付。”
“顧哥，你怎么了？”
“沒事兒，我就是想歇歇�！�
阿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好像還有些話要說，可在看到我的樣子之后，便止住了言語，只跟我說了聲再見，就離開了這里。
偌大的房子，空曠又寂寥，我無暇感慨任何事情，只想快些睡覺，把昨夜丟失的睡眠補充回來。這次，我堅信自己絕對不會在夢中回放那些紀(jì)錄片。
心死了，哪還有讓它放映的空間了呢。
踏著有些沉重的步子，爬上樓梯，剛剛進(jìn)到臥室，我就把窗簾全部拉上，然后打開空調(diào)，就這樣的把自己扔在床上，片刻，困意上涌。
我緊緊地閉上了眼，意識變得有些模糊…...就在我半夢半醒，快要徹底沉浸在睡眠中的時候，手機(jī)鈴聲突兀響起，刺耳的音符，將我驚醒。
“操�！�
我不滿的嘟囔了一聲，本想不去理會，但屏幕上的名字，又讓我怔住片刻。
王梓。
她怎么會打電話給我？
我清楚的記得，昨天她是帶著情緒掛斷我電話，按照常理，她絕不會才過一天就跟我取得聯(lián)系，難道，她在北京，遇見了什么事情？
這般想著，我趕忙接聽了電話，“老王，你咋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
“顧燦�！�
她叫了我一聲之后，就沒了話音兒。
“我在，怎么了？”
“…...”
王梓還是沒有說話，只有細(xì)微的啜泣聲從聽筒傳來。
她哭了。
不久以前，王梓的狀態(tài)明明很好，還告訴我說，自己就快就巴黎學(xué)習(xí)深造，由此可見，她新簽約的公司，還是很重視她的。
“你別哭，有什么事就告訴我，哥們兒在呢�！薄拔覜]怎么�！�
王梓終于再度開口，只是，她深深吸氣的聲音，清晰可聞；儼然，她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讓她這般崩潰？
上次遇見她這種情況，還是半年以前，她讓我去醫(yī)院接她回家。
記起這些，我的心猛然一揪，“王梓，跟我就別逞強了，有什么事，還不能告訴我么？”
“我…...我可能挺不住了。”
“那咱就不挺著了，回來吧，鄭州又不是沒機(jī)會�！�
“如果我不死撐，家里的債誰幫著還呢？…...我剛剛接到消息，我爸住院了，心梗。幸虧發(fā)現(xiàn)的及時�！�
王梓輕輕嘆氣，對我說了起來，“你也清楚我家的情況，我哥那邊眼瞧著就要結(jié)婚，婚房剛買不久，總不能指著背著各種貸款的他，來給我爸治病吧？
別的不說，我只求他能安穩(wěn)一些，不去作父母就好了…...至于我媽，去年剛退休，她哪來的錢給我爸治��？除了我……”
“進(jìn)口橋，八萬；國產(chǎn)橋，四萬。這還不算其它的費用，顧燦，我他媽真想去死，可我又必須死撐下去�！�
家庭帶給她的負(fù)擔(dān)，她不想甩，更不能甩。
這就是王梓，可憐、又倔強的讓人心疼。
“這筆錢…...”
“我不用你給我出�！蓖蹊鞔驍嗔宋摇！拔抑皇窍敫惚г埂⒈г�；僅此而已。何況，你的店剛裝好不久，你之前也管別人借了不少錢的�！�
“你讓我把話說完�！蔽冶M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保持柔和，以免觸動到她脆弱的神經(jīng)。
“老王，咱們是朋友，是哥們兒，我有事的時候，你也會二話不說沖到前面，這沒錯吧？…....叔叔的醫(yī)藥費，這些問題你先別自己扛著，我?guī)湍愠龇萘�，就�?dāng)是借你的錢，等你有了你再還我。
你啊，現(xiàn)在一個人在北京漂著，那邊可不比鄭州，做什么都需要錢，況且過段時間還要出國，聽我的，這個錢，我?guī)湍愠隽�。�?br>
“我…...”
“安啦，我們是好哥們兒�！�
“顧燦，我不想跟你做哥們了�！蓖蹊鬟煅实溃骸皼]有人真正體會到過我的痛苦，可是你能；沒有人過問過我的生活，他們看到的只是我外表的光鮮，但是，你知道我的全部樣子。在外漂了這么些年，只有你，知道我經(jīng)歷過什么�！�
我好像意識到了，王梓接下來會說些什么。
這種轉(zhuǎn)變，來的很突兀，偏偏又有跡可循。一時間，我感到了慌亂�！袄稀贤酰阍谡f些什么，咱們不做哥們，要做父子嗎？”
“你他媽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沙啞的嗓子，聲嘶力竭，幾近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