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理郁庭禮,便加速往前走。
白薇余光瞥了一眼,朝我低聲道:“他雙膝跪著呢……竟然還朝咱們磕了一個頭。”
即便是這樣,我還是沒有回頭。
剪不斷,理還亂,我和郁庭禮這次算是徹底了斷了,我不想在和他有一點瓜葛。
白薇道:“天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我自以為是,同情心泛濫,結(jié)果被他作為籌碼,讓你很被動。‘吘,這種圣母心從來不討喜。要是換成評論區(qū),肯定有人讓我買張機票去樂山了……”
我一笑道:“其實不怪你,真正心軟的是我,只不過,是你把我的心里話說出來了而已。我之所以心軟,就是因為目睹了他在別人面前,拍著胸脯說‘我兒羅天已死,有什么仇怨找我就行,可別當(dāng)著我面罵他’。說真的,他說這話,我確實挺感動的,現(xiàn)在好了,我不用再對他心懷感激和愧疚了。”
“唉,這個郁庭禮,說起來,其實自己也是個悲劇人!”白薇道:“天哥,你沒發(fā)現(xiàn)嗎?他剛才說話的方式有點特別,像什么呢……我一時還描繪不出來!
“像交代后事。”
“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好像把所有話都說了,像是怕以后沒機會是的!
“也許,他是真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要到盡頭了吧!他就是想死前,在韓冰那獲得一點親情,但愿他會如愿吧!”
“人之將死者,其言也善。天哥,你說他剛才說的那鏡子和銅劍是真的嗎?真的是寶貝?”
“也許吧!其實那兩件東西,我早就感覺不太一般,只是不知道如何破解奧秘。就拿那把銅劍來說,長不過三寸,沒有鋒刃,還是青銅質(zhì)地,可以說,要韌性沒韌性,要硬度沒有硬度,沒有半點實戰(zhàn)能力。雖然說能找到黃金,可當(dāng)初找到金子的時候?qū)嶋H上過程很復(fù)雜,并不是它自己就能找到的。不過,既然是無為道長留下來的,那這兩件東西肯定有用。”
“那這兩件東西在哪?”
“一直都在大頭的包里。因為郁庭禮三番兩次找到我們的住處,所以,我就讓他一直帶在身上,免得被郁庭禮再奪了去。”
“也許需要個機緣巧合的機會吧。這兩件東西,在紫蕭子和郁庭禮的手中都沒能證明簡直,或許就是在等著你!
我們倆前往的方向是九真界,而郁庭禮離開的時候,是以九十度直角直接朝南去了,我估計他是憑感覺,奔向我們那天決戰(zhàn)的山谷去了吧。
我們的目的地,一個是在山谷外,一個是山谷里,相距至少十多里,應(yīng)該碰不上了吧。
走到這里,其實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但這已經(jīng)比上次從另一條路進山,足足快了幾個時辰。當(dāng)時加上下雪的緣故,我們還在山里住了一夜。
白薇額心又沁出了汗珠,但她興致很高,為了顯示自己沒拖后腿,一直緊緊跟著我。
路越來越熟悉,離當(dāng)年被燒毀的那個小廟已經(jīng)很近了。
大約又走了七八里路,白薇終于累得受不了了,這個姑娘一邊抹臉上的汗,一邊問我還有多遠(yuǎn)的路。
我站上一塊巨石,朝前眺望,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石碑。
“喏,到了!來,我背你幾步!”
我扛起白薇,撒丫子往前跑了幾百米,就看見了當(dāng)初被陸拂石抹去了“九真界”三個字的石碑。
“按照陸拂石的說法,這里再往前就是九真界了。”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開闊地,當(dāng)年的大火將這里的大樹都燒光了,視野里,只有稀疏的灌木,和白大雪蓋住的草地。朝北,是可以俯瞰遠(yuǎn)處終南山道場的峭壁,朝南則是一片平坦的山谷,左右兩側(cè)的大山,波浪式的伸向遠(yuǎn)方。
沒錯了,十里開外那平坦處,就是那晚上大戰(zhàn)的地方。兩翼的山坡,就是玄之又玄分頭帶隊尋找多花蓼的地方。
走了這么久,早就又渴又餓了。
可惜,兜里只有兩塊大白兔奶糖了。
我剝開了,一顆塞進白薇的嘴巴,一顆自己自己狼吞虎咽下了肚,身體好像一下子獲取了不少的能量。
這時候,白薇忽然抽了抽鼻息道:“你抽煙啦?”
“怎么可能?”我道:“咱們一直在一起,我抽煙你怎么會看不見?再說了,這季節(jié),在山里還是把嘴巴閉上合適,萬一點著了火,那我就和金屠夫這些人一個德行了!
“那就怪了,我怎么聞到一股淡淡的煙草的味道?”
我抽了抽鼻息,仔細(xì)聞,確實有煙味,還是老燕城人愛抽的大前門的味道。
“看樣子,有人已經(jīng)先來了!”
我皺了皺眉,淡淡道:“可惜,不是我要等的人!
“你已經(jīng)知道是誰了?”白薇咂舌道:“就憑一股煙味!
“走吧,別出聲,肯定他們。”
我?guī)е邹币怨嗄緟矠橐劳,一點點朝緩坡下面走,穿過一片野杜鵑林子,馬上就看見了兩個人。
“是韓冰和仇山……”
白薇大為驚訝。
我捂住她的嘴,用極低的聲音道:“千萬別說話,周圍可能還有人……”
“師妹,這里應(yīng)該可以了吧!”仇山叼著煙,左顧右盼,緊張兮兮道:“既然進山來,干嘛不帶幾個人手。你瞧這周圍,樹影斑駁的,誰知道暗處藏沒藏著什么東西!
“師兄,你怕了?”
“我……我怕什么?師妹,為了你,赴湯蹈火,我毫無怨言,只是……你做這些到底為什么?你也不告訴我。還有,你知道的,我喜歡你,可你心里到底有沒有……”
“噓,別說話了,就在這吧!”韓冰打斷了仇山,開始觀察周圍環(huán)境。
就在這時候,從山谷的側(cè)翼里,突兀地竄出了幾只兔子,倉皇朝另外的山坡去了。
“嚇我一跳,原來是兔子。 背鹕胶笾笥X,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倒是韓冰,望著那片林子,厲聲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站出來!
“須知物外煙霞客,不是塵中磨鏡人。若要成仙須忘我,我心不死道無門。韓小姐,又見面了,真乃緣分,某有禮了!你若是想這么修道,恐怕不行啊。一定要清心寡欲,敬神苦修才行!
一抹飛雪彈松柏,如影身姿猶仙來,一個熟悉的聲影猶如會飛一般,飄然落在了兩人面前。
白薇瞪大眼,看著我,眼神里全是問號。
那神情分明是在說,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