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晃晃悠悠,總算是到了冥間。
過去一直聽人說,陽人要是半夜走路,誤入了冥間,哪怕是再回來,也得減壽十年。
現(xiàn)在好了,我囫圇個連魂帶人都被帶來了,一撮腳丫巴泥都沒留在陽間,看來這短命十年是少不了了。
當(dāng)然,敢走這一步,我其實連命都已經(jīng)做好了不要的準(zhǔn)備,更何況區(qū)區(qū)十年壽命啊。
和白薇說,我是打不死的小強,和我母親說,我會平安無事,那都是我的美好愿望。
誰不想活?
可在這個處境之下,人命如燈,風(fēng)雨飄搖,真要想活,那也得是向死而生。
要是沒有去死的勇氣,別人絕對不會給你生的機會。
入冥之后,我明顯感覺身體僵硬了不少,雖然沒結(jié)冰,但我還是感覺,這肉胎在冥間像是外表結(jié)了一層沉重的殼兒。
“二哥,咱們是直接前往泥犁沼澤嗎?”
“當(dāng)然!否則,帶他回來干什么?”
“可我聽先前大哥手下的人說,元后已經(jīng)下了命令,不許先天鬼族再靠近泥犁沼澤,免得兩族再生事端!
“呵呵,元后的命令我們當(dāng)然得聽,畢竟,那是大帝的夫人啊!
“那咱們……”
“可問題是,你我聽見元后的吩咐了嗎?”
“那倒沒有……”
“那元后可有懿旨和正式的公文頒布下來?”
“這個自然沒有!”
“那泥犁沼澤可有元后布置的警界、崗哨,以及不許靠近的榜文?”
“這個也沒有!”
“所以啊,何來元后的命令啊?”魋無命冷聲道:“我們現(xiàn)在去泥犁沼澤,震懾的是魔族前朝余孽,剿滅的夜摩天羅的奴仆走狗,和大帝五族平等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算起來,說不準(zhǔn)還算是公差呢!”
“高,高,二哥就是高,要么說,您是兄,我是弟呢。就是嘛,哪有什么元后的命令。∥覀兪墙藴缒ё逵嗄,非但無過,還是大功呢!
浩浩蕩蕩數(shù)千陰兵,招搖過市,一路直奔泥犁沼澤。
先前被范小姝、蒼顏和碧瑤喝退的各路先天鬼族由此也風(fēng)聞了消息,很快又重新匯聚起來。
很快,兩個小兵鎮(zhèn)的人馬,還沒到泥犁沼澤,就已經(jīng)匯聚成了一個大兵鎮(zhèn)。
殺氣騰騰,陰氣沖天.如此強大的氣勢,很快就驚動了隱身在黑樹林里的魔族崗哨。
被三后解開沖突之后,大部分的魔族人都已經(jīng)各自回了各自的兵鎮(zhèn),而現(xiàn)在還在泥犁沼澤的,只有數(shù)百個一直不服從管教的魔族殘眾。崗哨一發(fā)現(xiàn)先天鬼族竟然背信棄義,再次集結(jié),趕緊四處奔告那幾個小頭領(lǐng),將所有人快速集結(jié)起來,也只有六七百人。
半個時辰之后,雙方就在泥犁沼澤的一片高地上狹路相逢了。
“你們這些先天鬼族,果然是首鼠兩端,為什么去而復(fù)返?”
“老子們愿意集結(jié)就集結(jié),愿意散開就散開,還需要你們幾個魔族流寇多嘴?”
“混蛋,若非你們的元后從中作保,不再叨擾我們泥犁沼澤,上次我們絕不會放你們走!”
“哈哈,信口雌黃,你們也只配說大話了。如今我們又來了,你們又如何?要不是元后,上次我們早就把你們滅了!
雙方一見面,就展開了口水戰(zhàn)。
我實在不想聽他們的陳芝麻爛谷子,也不想真的參與什么魔族和鬼族的仇恨,但我知道,有人希望我把事情鬧大,希望我瘋,所以,我也只能瘋,只能把事情鬧大。將計就計的代價就是,你可能看起來像個傻子。
因此,今天這里必須有人命。魋無命、魋無戾,兩個欺辱我母親的東西,必死無疑,至于剩下的,誰殺我,我殺誰,人數(shù)沒有上線。
我開始嘗試著復(fù)蘇,先凝心靜氣,控制住魔念,然后再恢復(fù)十二經(jīng)脈。
整個過程急不得,也慢不得。
太急了,有可能身體承受不住,畢竟,這是在冥間。
太慢了,可能我的死期就先一步來了,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先天鬼族的近萬人馬,用了足足兩炷香的時間,才列陣完畢,而這時候,我也該被他們派上用場了。
“魔族余孽們,我們兄弟兩個這次來,可是給你們帶來了禮物,你們看看這個人是誰!”
魋無命得意一笑,朝著身后一揮手,死氣沉沉的我便被一列陰兵提了出來。
魔族人看見了我,頓時一驚。
魋無命則不等他們開口,就繼續(xù)大聲嘲弄道:“聽說,此人已經(jīng)被你們認(rèn)做了新魔主?呵呵,可惜,他現(xiàn)在成了我的俘虜。你們魔族真的是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連這種人都能被你們奉若神明,你們還有什么出路啊!”
“魋無命,你放了我們的魔主,你一定會遭報應(yīng)的!”
“卑鄙,你們一定是用了卑鄙手段,否則,你們根本不會是我們魔首的對手!”
“和他們拼了,魔族人,決不妥協(xié)!”
面對著魔族人的咆哮,魋無命、魋無戾哈哈大笑,故意用那充滿了鄙夷的口吻大聲道:“不服氣?來啊,我們有上萬之眾!此人殺了我哥哥,我們親自入陽把他捉回來,故意帶到這里,就是要讓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魔族佬看清楚,我是如何把你們新選出來的頭領(lǐng)嘎了的。至于你們,識相的,束手就擒,否則,下場就和他一樣。來呀,搭高臺,讓這些魔族人看清楚了,他們的新主是怎么死的。至于鬼族的兄弟們,你們也有口福了,我要將此人凌遲,割一片,你們吃一片……割光了肉身,再碎了魂……永絕后患!
我緩緩睜開眼,閉眼時間長了,就連冥間這暗淡的月光都讓我有些微微不適了。
“魋無命,您的刀快嗎?”
魋無命一驚,被我的聲音明顯驚到,轉(zhuǎn)而看向我,哼笑一聲道:“呦,新魔主,您醒啦?醒的可真是時候。放心,我一定選一把鈍刀,這樣,你才能死的有樂趣嘛!
我僵硬一笑,喃喃道:“我就非得死嗎?商量商量,給我個活路。大家認(rèn)識一場,天知道以后誰用到誰啊?況且,我上有千歲高堂,下有過門嬌妻,我不想死啊。”
“高堂,就是那個臭妖精?”魋無命厲聲道:“要不是你出現(xiàn),狗一樣慫的就范,你那妖女母親也是死路一條。怎么,在終南山還敢慷慨赴死,到這怕了?怕了就怕了,還扯什么高堂……你也配?你不就是個妖精生出來的沒有爹的野種嗎?告訴你,你死定了。你不死,我們兄弟倆如何拜謁親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