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云朗的口氣中,不難聽出來,他是知道一些內(nèi)幕的,而且,役差強(qiáng)行帶走壽命未盡之人似乎也是常事,但這家伙卻不肯輕易開口。
“徐大師,您是本地人,又是生意人,這樣,今晚上我想去城隍廟看看,雇傭您當(dāng)導(dǎo)游如何?”我試探道。
徐云朗避重就輕,一笑道:“海城的景點太多了,東方明珠塔,狗士尼樂園,趙家嘴,干嘛去城隍廟啊。再說了,城隍廟里有免費導(dǎo)游,都是大長腿美女,他們更專業(yè),聲音還嗲,你要去直接去就行!
“您看我是那么膚淺的人嗎?”我笑道:“大長腿也就唬一唬我兄弟這樣的,我是有內(nèi)涵的人,喜歡的是人文歷史,再說,你既然要賺錢,干嘛不賺啊!
徐云朗正色道:“君子行于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雖然愛錢,可也得賺錢有道,明明無需導(dǎo)游,我卻硬要充導(dǎo)游,這不是砸海城的招牌嘛。行了兩位,既然已經(jīng)手術(shù)了,那我就先走了!
“徐大師!”我轉(zhuǎn)身大聲道:“其實我最開始見你,就是在豫園外。你可能沒看見我,但我卻見了你。那天晚上你在鬧市之中,悄然清理那些躲在暗井里的陰魂野鬼,這可是行大善積大德的好事。難不成,也是有人雇傭你?”
徐云朗一怔。驚愕道:“你看見了我?”
“我是天師,走在街上,最關(guān)注的就是同行和野鬼?匆娔愫芤馔鈫?”
徐云朗道:“呵呵,羅先生還真是好眼神,好記性。我承認(rèn),我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海城夜里的十字街頭,去鏟除那些躲在井蓋下面,覬覦陽人陽氣和精氣神的邪祟。而且,這是無償?shù),沒人給我錢!
“這么說來,徐大師也算是一個心有三清,眼有大千之人啊,怎么就對我這么吝嗇?問問題收錢也就罷了,想請你陪我去逛逛城隍廟都三推四辭的!
徐云朗一笑道:“我收你錢,那是因為首先你本身有錢。假若你一窮二白,我也可以不收錢。其次,你要問的信息它本身就值錢。十塊錢的東西,我可以九塊錢賣,八塊錢賣,但你不能讓我白送啊!
“這么說來,還是我的錢給的不夠啊。如果錢到位,你也就跟我去城隍廟了!
徐云朗聽到這話,頓時嚴(yán)肅道:“羅先生這話有些傷人,但我不否認(rèn)。不過,我個人認(rèn)為,修行者,其實不論門第、出身、派系和場合,只要心有恒念,怎么修都可以。安身立命于市井,致知于行在山野,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內(nèi),發(fā)光發(fā)熱就好了。至于那些我的能力夠不到的涌動暗流,就隨他去吧,反正那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好,說的好!”大頭在一旁鼓了鼓掌道:“徐兄真是快人快語,高情遠(yuǎn)致。以后有機(jī)會,咱們多合作。”
看著徐云朗離開,我氣的狠狠彈了大頭一個腦瓜崩。
“你不說話能憋死。磕愕降资俏疫@邊的,還是給他捧哏的?你聽明白什么了,就跟著叫好?”
“我……我就是覺得他說的挺好的。窮則獨善其身,達(dá)則兼濟(jì)天下,這哥們真性情嘛。人家不愿意陪你去城隍廟,那就我陪你去唄!”
我一陣無語。這是僅僅去不去城隍廟的事嗎?
其實我剛才對徐云朗就是試探試探,想知道,他為什么含糊其辭,不愿意講明這件事,從他的回答中,我已經(jīng)找到答案了。
徐云朗很清楚,城隍的冥職中,有人在故意害人。但他認(rèn)為,這趟水有些深,他不愿意涉足。
有這個當(dāng)?shù)刂,看透?nèi)幕之人在一旁做指點,我或許能了解更多城隍廟之事。
可惜,這徐大師一提到城隍廟三個字就避而不談,敬而遠(yuǎn)之。
可他越是這樣,就越說明,在海城,為了陰功子無辜而死的人越多。
正在我心中盤算之際,忽然看見門上的燈變綠了,有護(hù)士喊道,手術(shù)做完了。
我心里一橫,暗道,也是,人家都知道明哲保身,我干嘛這么較真啊。
我一輩子能來海城幾次?就算是有不公不平又如何?明天我就走了,我還能管多少?反正楊大正父子沒事,我也就安心了。我不能從鎬城的泥潭里剛出來,又跑這掉進(jìn)海城的泥潭里。
城隍,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人家確實就是能決定普通人的生死。自古民與官斗,能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算了算了,不管了!
等了一會,楊大正被推出來了。
臭娃和大頭趕緊迎了上去。
主刀大夫告訴我,手術(shù)很成功,樣品已經(jīng)送檢去了,良性的可能很高。病人幾個小時之后就能醒過來……
我欣慰一笑,看了看臭娃。
臭娃淚腺還挺淺,又哭了。
“在你家的時候,你把我捆牛背上,我差點被顛死我都沒哭,你哭啥?”我笑道:“行了,這不是峰回路轉(zhuǎn)了嗎?”
把楊大正推回了病房,我心里的石頭稍微落地,但我也明白,事情遠(yuǎn)沒結(jié)束。
既然那個手術(shù)完兩天的人會死,那楊大正就還沒度過安全期。
所以,今晚上,又得熬一個通宵。
就在這時候,白薇的電話打過來了。
“天哥,怎么樣,手術(shù)順利嗎?”
“很順利,已經(jīng)回病房了。對了,岳老爺子找到了嗎?”
“還是聯(lián)系不上啊!卑邹甭曇粲行┘拥溃骸八Hサ木起^、茶館我都去過了,我知道的他的朋友我也都聯(lián)系了,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天哥,你說,我?guī)煾笗粫惺裁词拢俊?br>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忙道:“對了,你忘了嗎?那天你師父塞給你一個地址,說他在郊區(qū)買了個房子,存放自己的東西。”
“哦,我怎么沒想到啊!”白薇忙道:“那就先不說了,我這就過去看看。”
掛了電話,我心里暗暗琢磨,這次回來,岳稚川確實似乎有些不太一樣,難道說……和那個女人有關(guān)系?
我忙給白薇打回去,讓她想辦法,查一查那個叫子怡的女人住在哪。岳稚川和她在一起這么久,他的朋友肯定會知道的?砂邹眳s沒接電話,估計是已經(jīng)開車去了郊區(q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