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綰這一夜睡的踏實(shí),季九爺何時回來的她都不知道。
第二日醒的也早,許是草藥浴和聽樓的按穴起了作用,身上的酸疼去了大半。
她揉著眼笑了,覺得自己像是脫胎換骨,活了過來。
正這會兒,她的手被人扒拉開,緊接著眼前一暗,男人在她眉眼用力親了幾口。
季九爺嗓音帶笑。
“早!
喬綰睜開眼,對視上他清潤柔和的鳳眸,也跟著笑了。
“早。”
瞧她精氣神不錯,季九爺翻身起床,將人抱起來走進(jìn)浴室。
“在屋里窩了幾日,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喬綰在洗漱臺前站好,透過鏡子看他,突然想起來昨天的事兒,一邊打濕帕子一邊輕聲詢問。
“六爺樓里,出什么事兒了?”
季九爺彎著腰,掬了水凈面,隨即將臉靠近喬綰。
喬綰舉著帕子給他擦干了,一雙月眸清澈干凈,眼巴巴望著他。
季九爺薄唇勾了勾,話說的漫不經(jīng)心。
“他一貫風(fēng)流成性,病養(yǎng)了幾個月,剛見好,就迫不及待找個女人進(jìn)來,眼下,說是傷的厲害,怕是日后都不能風(fēng)流了。”
喬綰張著嘴,一臉驚愕。
那豈不是廢了?
莫名的,她就想到季九爺這幾日的荒唐,再想到季六爺落了這樣的下場,喬綰一時間一臉復(fù)雜。
季九爺笑著拍了拍她背,“今兒打扮素氣點(diǎn)兒,四姨太沒了,雖說大帥沒讓辦喪事,到底咱們不好太不當(dāng)回事!
喬綰怔怔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腦子里有點(diǎn)兒轉(zhuǎn)不過來。
四姨太沒了?六爺和七爺?shù)纳福窟@么突然?
她匆匆洗漱好,跟出浴室,靠在里屋門框上看季九爺。
“怎么這么突然?”
季九爺背對著她正在系盤扣,“大帥槍斃姨太太,也不是頭一次!
喬綰抱著臂走到衣柜邊,挑了身淺藍(lán)素面旗袍出來。
“四姨太跟其他的姨太太又不一樣,她生養(yǎng)的兩個兒子,可是都比九爺歲數(shù)還大,何況七爺現(xiàn)今還把著五省軍司的頭銜,大帥說殺就給殺了?就不怕七爺不悅?”
季九爺聞言低笑兩聲,走到她身邊,低著頭替她系盤扣。
“女人在他眼里算個什么?兒子也是他的種,能怎么鬧不悅?”
“他是這樣的,瞧著崇洋媚外,不過是死要面子,骨子里還是個守舊的人,老季家的香火是他最看重的!
“老六廢了,四姨太難辭其咎,他暴脾氣一上來,總是得死個人才能熄火。”
喬綰對季大帥這古怪脾氣不能認(rèn)同,自己家里,動不動就要打要?dú)?做什么?以為媳婦孩子都是他的兵?
她沒位份去吐槽,只能嘆了口氣。
說到香火,倒是想起件事兒。
“四爺家的小公子,我怎么從未見過?”
都說季大帥寵孫子沒原則,慣成個混世魔王,她對這熊孩子十分好奇,可惜她來了這么久,從沒見到過季呈耀。
季九爺聽她提起季呈耀,眉梢挑了挑,淡淡道。
“被他崇洋媚外的爺爺送出去深造了!
喬綰眨了眨眼,“十二歲?”
十二歲就送出去?
季九爺沒再接話,牽著她往外走。
事實(shí)上那孩子已經(jīng)熊的季大帥都無可奈何了,想親近又嫌煩,干脆安排人護(hù)著送出去,美其名曰‘深造’。
兩人下了樓,趙濱和明秋正等著。
“九爺,夫人!
季九爺點(diǎn)點(diǎn)頭,一邊牽著喬綰往外走,一邊道。
“今兒去主樓用膳,你們也不必跟著了,韓兆的日子定了,有時間,你倆也去幫把手準(zhǔn)備準(zhǔn)備!
趙濱和明秋齊齊應(yīng)了,站在臺階上目送兩人走遠(yuǎn)。
喬綰跟著季九爺走進(jìn)主樓餐廳,有那么一瞬,她覺得所有人都在看她。
許是心理作用,喬綰垂著眼落座,素手不自覺摸了摸脖頸。
季大帥進(jìn)來的時候,餐廳里氣壓瞬間壓低。
喬綰輕輕掃了一圈,眾人都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平常的模樣。
四姨太沒了,活生生的一個人,被大帥說斃就斃了,這些人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可以說是,并不在乎。
喬綰抿了抿唇,默默嘆了口氣。
這就是季家人。
三餐共食?這規(guī)矩也不知是做給誰看的。
她正想著,季大帥突然開了口。
“老六的事,止于季公館內(nèi),今日起,若是在外頭有任何流言蜚語,最好別讓我知道是誰。”
這是威懾,眾人齊齊應(yīng)聲。
喬綰側(cè)頭看了眼季九爺,這是怕傳出去,會讓季家成為寧安城的笑柄。
“老七那兒,承叔會給他發(fā)電報,最近他要帶兵出征東北!
季大帥說完這個消息,看了眼季四爺和季九爺。
“你們兩個老實(shí)點(diǎn)兒,別去分他心!
季四爺苦笑,“父親!
季九爺?shù)戳斯创,垂著眼沒應(yīng)聲。
這頓飯用完,季四爺和季九爺被大帥叫去書房。
喬綰婉拒了幾位姨娘的邀請,坐在一樓大廳等著。
她正百無聊賴地抖著帕子,季寶凝從樓上下來,坐在了她對面的沙發(fā)上。
喬綰對這個小姑娘,印象不好不壞,但她到底年長她,所以笑著先打招呼。
“十四小姐!
季寶凝坐的筆直,一副端莊優(yōu)雅的模樣,輕輕撇了她一眼。
“你知道了,父親打死了四姨太!
喬綰櫻唇微勾,沒說話。
季寶凝打量著她,“你也知道的,九哥的三個夫人,都是他親手殺的!
喬綰月眸眨了眨,靜靜瞧著她笑。
“十四小姐想說什么?”
這小姑娘,總不會是想嚇唬她吧?
季寶凝沉著小臉,眉頭輕蹙。
“季家的男人都是這樣的,你不要覺得九哥現(xiàn)在護(hù)著你,就有恃無恐。你記著,我是季家嫡出的小姐,九哥是季家唯一的嫡子,我的母親和他的母親都是傅家女,我才是跟他最親近的人!
喬綰被她這番言論聽的呆住,她定定瞧著面前的小姑娘。
所以,她是來跟她宣示主權(quán)的?
就因?yàn)椋谝淮我娒,九爺因(yàn)樽约海?xùn)斥了她?
她這是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喬綰回過神,掩著帕子掩飾性的咳了一聲。
季寶凝蹙著眉,抱住小胳膊。
“我在跟你說話呢!”
喬綰嘆了口氣,似笑非笑撇了她一眼。
“你在跟誰說話?”
“你!”
“我?”
喬綰素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月眸笑彎看著她。
“我是誰?”
季寶凝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似乎又突然反應(yīng)過來。
小姑娘抿著嘴瞪著眼,不肯說話了。
喬綰淺笑,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十四小姐,我是你親愛的九哥的夫人,你要尊稱我聲九嫂,我才是要陪他走完一生的那個人!
喬綰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下次見面,先禮貌的打招呼,我才會理你,記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