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少年答得干脆利落。
說完,他想了想又補充,“同父同母的親姐弟!
裴韻瞪大雙眼,臉上露出一抹震驚之色。
在聽到他們的對話之初,她腦子里就閃過了無數(shù)的念頭。
她還以為他是永寧侯的妾室所生呢,沒曾想他竟是侯府嫡子,大嫂的胞弟。
“那,那你怎么會流落在外?”
云錚摟住她的腰,將她半拖半抱進廂房后,讓她靠在榻上,這才講述起十八年前的往事。
對于眼前這個未來的枕邊人,他沒打算隱瞞。
當然,不該說的,比如當年的指使之人是誰他沒說。
裴韻聽完他的講述后,久久失神。
誰能想到永寧侯府尊貴的世子會受人迫害,在外顛沛流離那么多年?
她也沒想到與自己私定終身的村野少年,來頭竟如此的大。
這該說命運弄人,還是該說蒼天有眼呢?
轉(zhuǎn)念想到自己庶女的身份,如今又毀了容,她怕是窮極一生也夠不著他了。
永寧侯府的世子,可比一眾侯爵府公爵府的世子都要尊貴。
云家鼎盛之時,其繼承人的分量堪比當朝皇子。
如今侯府雖然敗落,但云家軍還在,只要稍作休整,定能回到巔峰。
她再與他相配,倒有些不自量力了。
“韻兒。”云錚見她久久不語,輕喚一聲,試圖伸手去撫摸她的臉。
裴韻見狀,急忙偏頭避開,顫聲問:“世,世子想要做什么?”
云錚看著自己落空的手,微微一愣,劍眉下意識蹙了起來。
他強勢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掰了回來。
“為何避著我?擔心我襲了爵,你就配不上我了是不是?”
說完,他十指的力道加重,捏得裴韻身體微顫,臉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少年撤了些力氣,依舊固執(zhí)的扣著她的肩,臉色有些陰鷙。
“說話,別悶不作聲!
這時,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zhèn)鬟M來。
接著,云卿踩著虛軟的步子走進廂房。
行到榻前后,她一把拍掉弟弟捏著小姑娘肩膀的爪子,瞪眼道:“她才遭了那么大的罪,你就不能溫柔點?”
“……”
少年緊抿著薄唇,面色開始發(fā)青。
云卿朝余掌柜使了個眼色,余掌柜會意,強行將人給拽了出去。
等他離開后,云卿這才坐到床邊,伸手握住了裴韻的手指。
“他也是關(guān)心則亂,你別怪他!
裴韻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牽強的笑。
“我知道的,沒怪他,大嫂怎么過來了?”
云卿緩緩伸手朝她的臉蛋探去,可又在距離不到那傷口半指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么長的傷,得多疼啊,你平日里那般聰慧的一個人,怎么關(guān)鍵時刻犯了傻,對自己下如此重的手?”
裴韻微垂下了頭,啞聲開口,“若這副身子不能給自己心愛的人,毀了又何妨?”
云卿伸手輕輕戳了下她的腦門,到底不忍心再責(zé)備她。
她毀容保清白,都是為了阿錚啊。
作為長姐,她心疼都來不及。
“以后不可再犯傻了,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裴韻艱難的點頭,遲疑片刻后,還是咬著牙問:“大嫂,云錚真是你弟弟嗎?”
云卿重新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拍了兩下,“比起大嫂,我更樂意你喊我長姐!
裴韻一愣,轉(zhuǎn)瞬便反應(yīng)了過來。
她這是間接承認了!
“真沒想到他竟是永寧侯府的世子,未來的諸侯!
云卿挑了挑眉,提醒道:“你這話說得太早了,他若不建功立業(yè),一輩子都襲不了爵!
裴韻怔怔地看著她,“大嫂……阿姐這是何意?”
云卿被她一聲‘阿姐’喊得眉開眼笑。
她怎么就有一種兒子即將娶媳婦的感覺呢?
“這話可不是我說,是你家郎君說的,他說他不想委屈了他的姑娘,一定要建功立業(yè),然后襲爵風(fēng)風(fēng)光光將她迎進門。”
裴韻臉上蘊出一抹緋紅,緩緩攥緊了身下的被褥。
“他,他胡言亂語,你別信他。”
云卿噗嗤一笑,“我弟弟的話,我還是要信的!
說完,她伸手將她抱進懷里,安撫道:“你也別胡思亂想,人生來都一樣,沒有誰比誰更高貴,
算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在他最窮困潦倒的時候?qū)λ浑x不棄,一心想要嫁他為妻呢,
像你這么好的姑娘,他要是錯過,這輩子大概也討不到什么好媳婦了,他可一點都不傻,
你且把心放進肚子里,好好等他建功立業(yè),然后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將你迎進永寧侯府!
裴韻埋進她的臂彎,肩膀開始輕輕聳動起來。
“阿姐,你真好。”
云卿拍著她的背,毫不吝嗇的夸贊,“你也很好,阿錚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氣,
你別看低自己,要是惹毛了他逼他動怒,我勸不住的,阿姐多少有點畏懼他!
跟那少年相處久了,她越發(fā)感覺他的性子像極了父親,都是那種不怒自威的人。
只是他如今還太稚嫩,假以時日必能震懾三軍。
裴韻靠在她懷里,腦袋枕在她肩膀上。
“阿姐,云錚他好像廢了南陽侯,不會出什么事吧?”
云卿蹙起了秀眉。
廢了南陽侯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梅姨娘母子還在裴玄手中。
若南陽侯去慶國公府討說法,裴玄怕是不會放過她們。
梅姨娘與裴策是韻兒的至親,她跟阿錚不可能見死不救。
“阿姐,你的側(cè)頸跟耳垂怎么全都腫了,是過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