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有幾人還記得一年前的小侯爺只是個窮書生,她家姑娘冒著被公府逐出家門的風(fēng)險也要與他廝守。
難道這世間的人只能共患難,無法同富貴?
裴韻沒回應(yīng)她,緩緩伸手撫摸左臉上的傷疤,眸子里蘊(yùn)出了點點水光。
她慌忙仰頭,沙啞著聲音問:“春梅,或許她們說得對,我配不上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小侯爺了!
“‘她們’是指誰?你與我說說。”
一道帶著戾氣的男音自身后傳來,語調(diào)里壓抑著濃烈的怒火。
裴韻霍然轉(zhuǎn)身,視線撞進(jìn)少年陰鷙的雙眸中,嚇得直接從凳子上竄了起來。
“阿,阿錚,你怎么過來了?”
云錚緊擰著眉頭,面容清冷如霜。
在戰(zhàn)場上歷練了大半載的少年,徹底褪去了青澀,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威嚴(yán),如泰山壓頂,令人望而生畏。
“‘她們’都是誰,一個不漏,全都告訴我。”
裴韻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殺意,嚇得面色大變,后知后覺這是個刺頭,連陛下都敢算計,他要是真動了怒,怕是得將這盛京捅個大窟窿。
“什,什么‘她們’,你聽錯了!
說完,她沖到她跟前抱住了他的勁腰。
云錚低垂著頭睨了她片刻,轉(zhuǎn)眸朝一旁的春梅望去,“她不說,你來說,若敢隱瞞半句,我命人將你發(fā)賣出去。”
春梅被他身上的氣勢所攝,‘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支支吾吾道:“刑部右侍郎家的二姑娘,南陽伯府的嫡長女,還,還有……”
“春梅。”裴韻低喝出聲,“你住口,退下去!
春梅不敢退,小侯爺什么性子,她再了解不過,寧愿忤逆姑娘,也不能得罪這未來姑爺。
一股腦將那幾個在背后亂嚼舌根的貴女全都供出來后,她匍匐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
云錚一一記下,倒也沒說要怎樣收拾她們,只擺手讓春梅先退下去。
裴韻見他臉色實在難看,低聲安撫道:“幾句閑言碎語罷了,你別放在心上。”
“可你放在了心上!毙『顮斢挠拈_口,“犯了錯,就得付出代價,你不用慣著她們!
裴韻動了動嘴角,還想勸著什么,云錚卻不給她開口的機(jī)會,一轉(zhuǎn)話鋒道:“在安國公府外找我的女子,是蘇鸞,
李氏服毒自盡,命懸一線,她讓我去請顧院首,當(dāng)時情況緊急,沒來得及與你細(xì)說,倒叫你胡思亂想了,是我的錯!
裴韻聽到他說李氏服毒自盡,臉上不禁露出了詫異之色,又聽他道歉,面頰瞬間發(fā)燙。
是她誤會了他!
可他怎么知道的??
“我,我……”
不等她說完,云錚突地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輕輕一抬,垂頭吻過她左臉上的疤。
“韻兒,我云錚不是那等薄情寡義之人,咱們患難與共,攜手走到今日,不容易,你別退縮,我這輩子只想娶你,其她女子縱使再好,也入不了我的眼。”
裴韻睜著水汪汪的眸子凝視著他,哽咽道:“你那么優(yōu)秀,我……”
“優(yōu)秀?”云錚自嘲一笑,“若不是命好,投胎到了永寧侯府,我這輩子大抵就是一窮光蛋,處處被權(quán)貴壓著,永不得志,那樣的我,你可會嫁?”
“會的!迸犴嶍J(rèn)真道:“我母親經(jīng)常與我說‘寧做寒門妻,不為高門妾’,只要你肯許我正妻之位,我愿意陪你吃苦的!
“……”
要說她相信他的人品吧,她又患得患失,總感覺他飛黃騰達(dá)后會拋棄她。
要說她不相信他的人品吧,她又肯許他終身,陪著他共患難。
真不知她腦子里在想什么。
云錚單手摟住她的腰,逼近兩步將她抵在梳妝臺上,另一只手穿過她后腦的發(fā)絲,炙熱的吻鋪天蓋地籠罩而下。
一番糾纏后,他伸出指腹摩挲著她泛紅的面頰,嘶聲開口,“回歸侯府,是為了阿姐日后能有個靠山,
去戰(zhàn)場,是為了建功立業(yè)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你,也為了告訴滿盛京的人,慶國公府二姑娘當(dāng)初自毀清白也要嫁的窮小子,沒有辜負(fù)她!
“韻兒,我阿姐說我要是錯過了你,這輩子便再也娶不到更賢惠的妻,我想說……我若錯過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妻!
裴韻紅了眼眶,嗚咽著開口,“對不起,阿錚,對不起,我不該胡思亂想的,更不該生出什么配不上你的念頭,是我混賬,惹你傷心了!
云錚愛憐的將她擁入懷中,大掌覆在她后腦上,“沒關(guān)系,我不怪你,因為我知道我的姑娘沒有安全感,還很自卑!
一句話便沖破了裴韻的心防,她埋在他臂彎里失聲痛哭起來。
云錚抱著她,心中輕嘆。
原本還打算讓她在國公府多當(dāng)兩年姑娘,過段輕松的日子,如今看來,這婚事得盡早辦完才行。
否則……她怕是又得胡思亂想。
“明日我就去請族長走三書六禮,咱們今年把婚事給辦了。”
裴韻自他懷里仰頭,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可你還不及弱冠。”
“盛京許多功勛子弟十七歲就開始議親,我今年十九,不小了!痹棋P笑著開口,“再者說,我如今已襲爵,是該大婚了!
話落,他湊到她頸側(cè)輕咬了一下她圓潤的耳垂,又道:“永寧侯府人丁單薄,咱們早些成婚,多生幾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