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對那個準姐夫不滿,這下瞧著更不順眼了。
什么叫‘容朕跟太后斟酌一番再做決定’?
如果太后同意,他是不是就要拋下姐姐,順勢而為?
果然,不能對帝王抱有太大的希望。
一開始他就該堅持送姐姐出京的。
偏偏動了惻隱之心,心疼阿姐滿腔深情盼一個圓滿。
事實證明,他錯了!!
“靈鳶,你說陛下會采納百官的提議,立蘇女為后么?”
廊下的靈鳶微微頷首,靜默片刻后試著開口:“屬下相信姑娘的眼光,不過人心難測,世子打算怎么做?”
云錚抿了抿薄唇,咬著牙道:“再等幾天,如果他真的決定立蘇女為后,我就送阿姐出京,屆時你回到她身邊去保護她!
說完,他想了想又警告,“不許去她那里通風報信,阿姐被感情沖昏了頭腦非他不可,
如果做不了皇后,她八成會做外室,而這是我最無法容忍的!
靈鳶一聽‘外室’二字,也輕輕蹙起了眉頭。
侯爺對她有救命之恩,臨終前拉著她的手細細囑咐,叫她好好保護姑娘。
若陛下真負了姑娘,她贊成世子的做法。
“好!屬下不跟她說,世子先準備著,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云錚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決絕。
他就這么一個至親之人了,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凋零在那人手中。
靈鳶突然聽到海棠苑那邊傳來咳嗽聲,壓著聲線問:
“姑娘應該已經知道朝臣請封蘇女為后的事了,您要不要過去瞧瞧她?”
云錚偏頭朝海棠苑的方向望去。
不止咳嗽聲,他還隱約聽到了嘔吐聲。
到底沒孕育的經驗,只當長姐是受了打擊。
“我去看看!
海棠苑內,云卿起了妊娠反應。
一口雞湯剛進喉嚨,胃里就翻江倒海,吐了個昏天暗地。
前兒個她還暗自慶幸這孩子不鬧騰呢,這才過了兩天,就現了原形。
今早晨起時就有些反胃,只是沒這么激烈。
剛才灌了點湯,就跟打翻了醋壇似的,酸味一陣陣往喉嚨里涌。
“姑娘,要不請顧院首過來瞧瞧吧!鼻嗵m一邊給她順氣,一邊開口詢問。
云卿搖了搖頭,“我有喜的事不能傳出去,否則會前功盡棄的!
說完,她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撈起一旁的點心細細咀嚼。
原以為這樣會好一些,結果還是吐了出來。
點心的碎屑卡在嗓子眼,嗆得她都咳出了淚。
青蘭眼眶一紅,哽咽著聲音道:“怎么辦啊,奴婢瞧著都難受,要不請陛下過來吧。”
云卿有些好笑。
她這是孕吐,請誰來都不好使。
“如今朝政上一大堆爛攤子等著他收拾,你別打擾他,我沒事的,休息會就好了!
“那奴婢扶您去躺回去,您難受的話一定要說出來,千萬別悶在心里。”
“嗯!”
院外的長廊上,云錚緩緩頓住腳步。
他聽的不多,就主仆倆最后那幾句對話。
可就是那兩句,讓他生出了誤會。
阿姐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虛弱,疲憊,似乎沒了心氣。
他們重逢那么久,他記得她一直都是明艷張揚的,從未像現在這般柔軟無力,甚至走路還要青蘭攙扶。
這是受了多大的打擊?
一股無名火自胸腔里升騰而起,他轉身大步朝府門口走去。
穿過回廊,迎面撞上了匆匆而來的裴韻。
“阿錚,你這是要去哪兒?”
云錚沒理她,繞過她繼續(xù)往前走。
裴韻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戾氣,聯想剛才在街上聽到的關于朝臣請立蘇女為后的傳言,猛地反應過來。
擔心他沖動行事,急忙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要去禁宮找陛下嗎?”
云錚緊抿著薄唇,胸口劇烈起伏。
半晌,憋出一句話,“他負了阿姐!
裴韻將他拉到角落里,壓低聲音勸道:“陛下只是說與太后娘娘商議,還未做決定,你先別著急。”
云錚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起伏的心緒逐漸平復。
“阿姐病了,韻兒,阿姐她病了!
裴韻伸手抱住他,柔聲安撫,“阿姐那么堅強,她會挺過去的!
少年微微瞇眼,冷不迭的詢問,“若我娶別的女子,你能撐住么?”
“……”
裴韻竟無言以對。
是啊,如果心愛之人另娶她人,又有幾個女子熬得過去?
捫心自問,她撐不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懂,不能因為阿姐堅強,就自以為是的認為她行。
“那你也不能沖動行事!迸犴崪惖剿叺驼Z。
“若陛下真負了阿姐,你便送她走,讓她遠離這傷心地,可眼下得沉住氣。”
云錚咬了咬后槽牙,徹底冷靜下來。
韻兒說得對,他不能沖動,不能讓陛下知道他對他的不滿,否則他怎么神不知鬼不覺的送阿姐出京?
“好,我聽你的,先蟄伏不動!
裴韻松了口氣,替他理了理褶皺的衣襟,“我現在能去瞧阿姐么?”
云錚搖頭,“我剛從海棠苑出來,她精神不好,歇下了,你等午后再去吧!
“……”
…
云卿一覺睡醒,餓了。
任由靈染將她扶起來靠坐在引枕上,偏頭卻不見青蘭的蹤影。
“青蘭呢?”
靈染倒了杯溫水服侍她飲下。
“去集市了,說買點您喜歡吃的李子回來給您嘗嘗。”
話音剛落,就見青蘭急匆匆地走進內室,胳膊肘上還挎著果籃。
“姑娘,奴婢去東街時有人塞了封信箋給我。”
說著,她掀開果籃上蓋著的紅布,從里面取出信封遞給她。
靈染先接過去,仔細檢查一番,確定里外沒害人的東西后才呈給云卿。
云卿拆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黑鳳嶺一戰(zhàn)中,永寧侯兵敗重傷另有隱情,你若想知道真相,三天后玉品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