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豪實在是多想了很多。
他想,黎云笙著到底什么意思?這意味什么?是警告?是施壓?
還是……他根本已經(jīng)把溫栩栩護到了連私人事務(wù)都要親自過問的地步?
黎云笙沒理會他的慌亂,語氣依舊冷淡,像在處理一樁再尋常不過的商務(wù)往來:“我沒有你的電話!
王世豪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連忙賠笑:“啊,是是是,那黎總您方便記一下我的電話嗎?以后有什么事,咱們也能常聯(lián)系,多多溝通,多多合作嘛……”
“不方便!崩柙企虾敛华q豫地打斷,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zhuǎn)圜余地。
王世豪臉上的笑僵住了,額角青筋跳了跳,冷汗順著鬢角滑下。
他干笑兩聲,聲音都變了調(diào):“那……那黎總您找我是有什么別的事?您盡管吩咐,只要我能辦到的,絕無二話!
黎云笙終于說出了目的,聲音平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你給溫栩栩的五千萬,算作三個月一期的短期成衣代言費。明天我會讓宋婉榕去王氏集團跟你簽訂正式合同!
“?”王世豪腦子一懵,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黎云笙是真的打算插手這件事。
他下意識想反駁,又趕緊壓下情緒,小心翼翼道:“黎總,您看,要是直接把錢轉(zhuǎn)給她,不是更方便?省去中間流程,也省了稅費。這要是走代言費,光個人所得稅就得扣掉將近一半,五千萬到她手里也就三千多萬,實在不太劃算啊……”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崩柙企下曇舳溉唤档搅吮c,語氣里的不耐與警告清晰可聞,“明天我會讓宋律師聯(lián)系你,你只需要把錢準備好就夠了!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嘟”的一聲,通話已被干脆利落地掐斷。
王世豪舉著手機,呆坐在原地,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他盯著黑下去的屏幕,久久回不過神。
“黎云笙……親自出面……為溫栩栩要錢?”他喃喃自語,手指微微發(fā)抖,“這不是要錢,這是立規(guī)矩啊……”
王世豪陷入了絕境。
這些年,他靠著王氏集團的資源,在商界橫沖直撞,賺得盆滿缽滿。
可他生性奢靡,揮金如土,豪宅買了三棟,豪車換了七輛,私人飛機說訂就訂,游艇派對一開就是整月。錢來得快,去得更快。他早把“儲蓄”二字拋諸腦后,賬戶里滿打滿算,也就那點流動資金。
之前算的是五千萬,但最后發(fā)現(xiàn)還要扣去自己前些日子買的高檔奢侈品的錢,最后也就剩下三千萬。
可黎云笙要的是五千萬,明天就得準備好。
“明天?!我上哪兒去變出五千萬?!”王世豪猛地站起身,在書房里來回踱步,額頭冷汗涔涔。
他翻遍賬戶,查完理財,又打電話問了幾個朋友,無一例外,沒人能借他這么大一筆錢。
“宋婉榕……是黎云笙的首席律師,她來簽合同,可不是來談條件的!蓖跏篮类凵裰饾u發(fā)狠,“她要是發(fā)現(xiàn)我拿不出錢,王氏的信譽就完了。黎云笙不會放過我,溫栩栩也不會善罷甘休……我完了!
就在這時,他目光掃過書桌上的財務(wù)報表,王氏集團上季度現(xiàn)金流充足,賬上躺著八千多萬的可用資金。
一個念頭,如毒蛇般悄然鉆入腦海。
挪用公款。
“我只是……挪兩千萬!彼吐曌哉Z,聲音里帶著顫抖,卻又透著一絲扭曲的僥幸,“就兩個月,等那棟別墅賣出去,錢一到賬,立刻還回去。這不叫貪污,這叫……內(nèi)部資金調(diào)配。我可是王氏的實控人,用自己公司的錢,算什么犯法?”
他越想越覺得“合理”,甚至開始自我感動:“我這是為了公司形象,為了維護與黎家的關(guān)系,才不得不這么做。等溫栩栩成了王氏代言人,品牌曝光度飆升,這點錢算什么?”
他迅速打開內(nèi)部財務(wù)系統(tǒng),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兩千萬,從公司賬戶轉(zhuǎn)入他個人名下,備注為“短期項目預(yù)付款”。他甚至偽造了一份臨時合同,蓋上公章,試圖讓這筆轉(zhuǎn)賬看起來“合規(guī)”。
做完這一切,他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氣。
可內(nèi)心的恐懼并未消散。
他清楚自己已經(jīng)踩在了法律的邊緣。一旦宋婉蓉查賬,一旦審計介入,這筆錢的去向?qū)o所遁形。他可能面臨職務(wù)侵占、挪用資金的刑事指控,王氏的股價會暴跌,家族的臉面將被他一人踩進泥里。
可此刻,他已無路可退。
“溫栩栩……你可真是我的災(zāi)星!彼⒅謾C里溫栩栩的號碼,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可黎云笙……你太狠了。你明明可以直接要錢,卻偏要用這種方式,逼我低頭,逼我犯錯……你是在警告我,以后別再打她主意,是嗎?”
他忽然笑了,笑得苦澀又諷刺。
黎云笙不是在“要錢”,而是在“立威”。
……
溫栩栩蜷在沙發(fā)上,像一只剛偷了腥的貓,慵懶又得意。
窗外夜色如墨,城市的燈火在遠處連成一片星河,映得她眼底也泛著細碎的光。
她一手握著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滑動,另一只手則無意識地擺弄著茶幾上那枚銀灰色的金屬煙盒。
那是黎云笙的,他不離身,連洗澡都擱在浴室門口。
她時不時抬眼,偷偷覷向坐在落地?zé)粝碌哪腥。從黎云笙威脅了王世豪一通后就在那里看文件了。
黎云笙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高領(lǐng)毛衣,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結(jié)實的手腕與那枚低調(diào)卻價值不菲的腕表。
他正低頭翻看一份文件,眉心微蹙,神情冷峻,仿佛整個世界都要因此靜下來才對。
可溫栩栩偏不。
她輕輕嘆了口氣,終于鼓起勇氣,捏著煙盒的邊緣,聲音軟得像棉花糖:“你以后……能不能少抽點煙?”
黎云笙眼皮都沒抬,他沒吭聲,只是將文件翻了一頁,動作利落。
溫栩栩卻不氣餒。她知道他最近壓力大,黎家老宅那邊,黎老太太步步緊逼,家族會議連開三輪,黎云笙幾乎沒合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