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知道,只要他敢說一句重話,溫栩栩只需在黎云笙耳邊輕語幾句,王氏集團就會被資本的洪流瞬間吞沒。
黎家的影響力,足以讓任何一家企業(yè)一夜之間破產(chǎn)清算。
他只能忍。
“溫小姐,”他再次開口,聲音里已帶上了幾分哀求,“我知道之前的事是雙雙做得不對,她年輕氣盛,不懂事……可王氏上下幾千名員工,不能因為她一個人的錯誤就跟著遭殃啊。你要是能出面說句話,哪怕只是發(fā)個微博,說‘事情已經(jīng)過去,希望大家理性看待’,也行……”
溫栩栩聽著,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冷。
她終于放下吸管,抬眼看向身旁的黎云笙。
他不知何時已停下了用餐的動作,正靜靜地看著她,黑眸深邃,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在看她如何應對這場“鬧劇”。他沒有插話,卻像一座山,穩(wěn)穩(wěn)地立在她身后,給予她無聲的支持。
溫栩栩心頭微動。
她再度對上王建豪,語氣依舊輕慢,卻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鋒利:“王建豪,你女兒說我是‘靠男人上位的狐貍精’,說我‘勾引你破壞你們家庭’,還放出那些經(jīng)過剪輯的照片,煽動粉絲網(wǎng)暴我,F(xiàn)在你跑來跟我說‘年輕氣盛’?”
她冷笑一聲:“那我問你,如果今天被網(wǎng)暴的是你老婆,被貼標簽的是你女兒,你還能這么輕飄飄地說一句‘年輕氣盛’嗎?”
王建豪啞口無言。
他張了張嘴,想辯解,卻發(fā)現(xiàn)所有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溫栩栩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xù)道:“你說王氏股票下跌,員工要失業(yè)?赡阌袥]有想過,那些被你們王家壓榨的供應商?那些被你們虛假宣傳欺騙的消費者?他們失業(yè)的時候,你在哪里?他們維權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她聲音漸冷:“現(xiàn)在你女兒惹了禍,你才想起‘社會責任’?你才想起‘員工生計’?王建豪,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只要低頭,別人就該原諒?”
電話那頭,王建豪的臉色早已慘白如紙。
他沒想到溫栩栩會如此尖銳,如此不留情面。他原以為她不過是個依附男人的女人,只要給點好處,就能輕易擺布?纱丝,她卻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字字見血,句句誅心。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艱難地辯解,“我只是希望……能和平解決……”
“和平解決?”溫栩栩輕笑,“那你先去把你女兒發(fā)的那些微博刪了,再讓她公開道歉,澄清事實。等她做到了,我們再談‘和平’!
“這……”王建豪猶豫了。
溫栩栩知道王建豪疼王雙雙,這是擔心王雙雙被人笑話了。
“還有,你之前說要我代言你們王家的東西!睖罔蜩虺爸S,“你真的當我是蠢貨?”
王建豪徹底沉默了。
他以為溫栩栩不懂,可她比誰都清楚。
她知道,一旦她接了王家的代言,就等于變相承認了王家的“清白”,她的粉絲若再繼續(xù)聲討王家,就會被人罵“腦殘”“雙標”“姐姐都不在乎你們還鬧什么”。她這是在逼著她的支持者閉嘴。
可她偏偏,不會讓他得逞。
“溫小姐,”王建豪終于開口,聲音疲憊而沙啞,“那你說,要怎樣才肯幫忙?”
溫栩栩沒有立刻回答。
她轉頭看向黎云笙,后者正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深邃,卻帶著一絲贊許。
她忽然覺得心口一暖。
她拿起叉子,輕輕戳了戳盤中的魚肉,慢條斯理道:“我可以幫你。”
王建豪眼睛一亮。
“但有個條件!
“你說!”
“王雙雙必須在幾大三大平臺,發(fā)布道歉視頻,內(nèi)容要承認造謠、煽動網(wǎng)暴的事實,并向我公開致歉!
她語氣平靜,卻字字如鐵。
王建豪臉色瞬間慘白:“這……這太苛刻了!”
“那你就繼續(xù)看著股票跌吧!睖罔蜩蚵柭柤纾Z氣輕佻,“反正我不急。黎氏最近正想找點新項目投資,說不定,王氏就是下一個‘優(yōu)質(zhì)標的’!
她這話一出,王建豪如遭雷擊。
他明白溫栩栩不是在談條件。 她是在宣判。
而他,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電話那頭,久久沉默。
溫栩栩也不催,只是輕輕攪動著杯中的橙汁,冰塊叮咚作響,像在為這場對話畫上冷酷的休止符。
良久,王建豪終于開口,聲音虛弱而絕望:“……我……我會跟雙雙商量的!
溫栩栩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
“好啊,我等你消息!
說完,她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房間內(nèi)終于恢復了寧靜。
黎云笙看著她,忽然開口:“你不怕他狗急跳墻?”
溫栩栩挑眉,笑意狡黠:“他不敢。他現(xiàn)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我放過他。而我,偏偏最擅長讓人絕望。”
黎云笙低笑出聲,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fā):“你啊,越來越像個小惡魔了。”
溫栩栩靠進他懷里,閉上眼,輕聲道:“可你不是最喜歡這樣的我嗎?”
她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落在湖面,泛起細微卻綿長的漣漪。發(fā)絲輕輕掃過黎云笙的下頜,帶著淡淡的梔子花香,那香氣仿佛也鉆進了他的心口,溫柔地纏繞著。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她摟得更緊,手臂收攏的力道幾乎帶著幾分近乎執(zhí)拗的占有欲,仿佛稍一松手,她就會如煙似霧,從指縫間悄然溜走。
他確實是喜歡這樣的溫栩栩。
喜歡她鋒芒畢露、言語如刀,將那些曾傷害她的人一一擊退;喜歡她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撒嬌、狡黠、甚至帶著點惡作劇的壞笑;喜歡她明明聰慧敏銳,卻仍保有那份不被磨平的棱角與驕傲。
她不再是那個在輿論風暴中獨自掙扎的孤勇者,而是真正長出了翅膀的鳳凰,在烈火中重生,灼灼其華。
可越是喜歡,他心底的不安便越是悄然滋長。
他能護她周全,能為她掃清前路的荊棘,卻始終看不透她眼底最深處的那抹情緒。